短暫的寧靜後,伊西多爾打量著青年:“每一個從我這裡知曉這些的人,都會問那個問題。即便他們心裡早已知曉答案。”一刹的沉默,旋即,宋識咧起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
“——那麼,為什麼不放下紛爭,靜待泰拉修複?哪怕不為其它,隻為自己延續壽命。”
伊西多爾,那大多是冷淡的臉上,自此刻浮現出了讚許。
“是啊.為什麼不那樣做呢?”
伊西多爾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等靈能者所追逐的,不過是自我而已。”她的手抓住鉞戟,略一發力,就將其拔了起來:“倘若隻是想活得長些,那為什麼不乾脆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
宋識用力地伸了個懶腰,也離開桌子,站了起來。
“我等是為了貫徹自己的意誌才攀升靈能,活得長當然很棒,可若是為了活得長而折屈自我。”青年二指並攏,感受著重弑鋒刃的溫度:“本末倒置,過於可笑。”
“我當年在律師行當混得不錯,開了一家自己的大事務所。我的專業素養無可挑剔,又有第三環巔峰的靈能,哪怕當地的總統都要對我萬般小心,不敢懈怠絲毫。”
長桌與椅子,已重新降回地下。
一塵不染的光潔地麵,倒映出飄舞的灰白色長發。
“然後七土戰爭開始了。那真是滿目瘡痍,觸目驚心啊發了瘋的世界前,縱使是我,也僅有自保之力,就連庇護身邊之人,都顯得勉強。”
“我猜這‘僅有自保之力’的持續時間,恐怕不太久。”
宋識的聲音響起。
“畢竟我的天賦太高了。”
驕矜的話語自伊西多爾的口中放出,可她的臉上,沒有半分自傲,僅僅是理所當然。
“我最初隻是憤怒,癡狂的凡普斯塔帝國、那些該死的巨型企業一個又一個的國度與勢力陸續下場。無窮的戰火掀起,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我曾擁有的一切,我的事務所,我那些愛偷懶的下屬和朋友們,我剛剛買來的定製咖啡機。”
女人踱步著,手腕翻動,鉞戟在掌心轉了幾圈,空氣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我希望複仇,我想要複仇,我要讓我的憤怒不再隻是憤怒。我要讓那些雜碎感受烈火與鮮血的煮煉。”
“毫無疑問,我是極成功的,一批又一批的敵人被我屠戮殆儘,誰都攔不住我,至於他們是好是壞,誰關心呢?帝國的兩位大公被我殺淨了血脈,巨企的總裁當眾被釘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伊西多爾的聲音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忽然放緩了起來。
“我殺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真切地講,後者裡的一大部分我壓根沒想過救,頂多.順手,你能理解嗎?間接,順便,連帶著。”
“然後,有人開始打著我的旗號,試圖跟隨我。何其可笑,我是誰?他們是誰?他們也配妄想成為我的同行者?”
伊西多爾的臉色滿是漠然:“最可笑的一點,就是這樣可笑的人,竟然越來越多。他們跟在我後麵,推舉我、信賴我敬愛著我。”
“他們同樣憤怒,可憤怒竟能孕育出如此真摯的愛?”
腳步停了下來。
決心以“勝利”踐行己身之真理的狂徒,曾遍戰世界幾無敵手的絕強者,自無窮戰火中登臨神座的靈能者。
武宗之主、公理軍所侍奉的皇帝、薩門·羅德氏族無可爭議的族長、豐皓教的教宗、海塔貿易的最高領袖……一切所有的源頭,名為“業南”的國度,其最初的開創者。
拖拽的鉞戟擰動著揚起,頂端的劍鋒指向前方。
“我會奪取整個世界。”
“萬眾之王”,伊西多爾·西尼蒂,如此宣告。
“泰拉的未來,我不容許它者染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