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聽過那要荒公說的正鼎決。
所言不過與至尊所行相同。
正鼎正鼎,總要把鼎正來,才能燒開火,煮粥做羹,烹湯製鮮。
大荒的散修交出權利,便是木生火。
火需熱金,而非一味焚木用民,才能暖湯,做出好羹湯。
至尊所做,天然合於正鼎。」
商濮隱退於陰影中,眼神忽明忽滅「就像驅逐東熒時,那蔣氏麾下世家眾多,卻隻能倚靠各地豪紳向散修收取賦稅、財帛,而至尊卻直接身處各路散修之中,與黔首同耕修煉。原因便在於,蔣氏還是在玩老一套,他沒有能力直接調動天下修士;
那蔣氏駕禦各方世家,卻根本止不住那些個世家黨同伐異,擾亂高層的決策環境。而至尊定一於民,萬事貴在民,不貴於利,使追隨他的勢力有一個準則與底線。於是,至尊相較於蔣氏,卻是能夠將決策以一貫徹的。
一個是高層混亂、壓榨底層的蔣氏,一個是高層俱德、出身底部的至尊,二者治理天下的體係,自然高下立判。」
「嘿嘿。我還記得,見到至尊後的那些散修,抱著的可是存國保種的信念參軍的。民有信、軍有德。下有知、上令行。」商武夷不禁嗤笑起來「再看看蔣氏,他手下的那些個匪痞,可在心中有半點良知?——嘿嘿,就算今天我們,不還是在軍中保存了隨軍倌人這一情況?」
話題到了這裡,二人一時間,皆沉默不止。
無論怎麼說,商武夷和商濮,都是否認商國這次出關之征的。
隻可惜,二人皆是商氏。終究是沒資格斬斷這個姓氏帶來的一切命運。…
商濮突然咬牙怒視,掃開身前酒樽,恨恨道「不如!反了那老賊!」看書菈
商武夷聞言憋笑,扯住商濮「陛下何意反?」
商濮聞言,怔住刹那。旋即想要反駁,卻再怔住。
片刻後,商濮失笑點頭「是了。古來未有天子反,可憐我輩是帝王。
是了,我便是要反那商乙江……反…我那胡鬨的兒子,又有誰能助我?誰能信我呢?」
商武夷默然,憑空起靈力,虛緲探玉笛,麵朝醒月,身對眠星,兀自吹奏起來。
此非玉門處,關山不飛怨。
月星張白光、雲氣扶縹色。此間山河,隻此一老,一少。
任那空響鳴徹,絲縷泣訴。
笛聲如鸞開喉,似天送籟。在這無邊聲聲之中,萬物一時俱孤。唯此身冰、天地玉,片冰擲玉,自然逍遙。
門外笛聲裡,數名黑冰台相望目視,神色交流片刻,幾人折身遠去,直入寂寥之中。…
以商武夷的修為,同在秘境中的商子殷很輕鬆便聽到了那不絕如縷、聲動幽壑的笛聲。
可這哀轉之音,落入一心有為,欲成大業的商子殷耳中,則又成了孱羸之音,不堪入耳。
也不需趕回來的黑冰台報告,商子殷自顧自吩咐道「不必多說,便是聽不到他二位在說什麼,也不打緊。你先退下吧。」
黑冰台的數名秦衛點頭躬身,默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