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這地方大師遍地走。
從上到下,就沒有不信這個的。
一個美貌的小道姑剛出來當神棍,還沒有做出正局麵,不值得懂真術的人來探底。
除非她有什麼彆東西,引起了這樣人物的注意。
惠妙兒的名字,或者是與文小敏的關係。
這兩樣,都是我下的鉤子,為的就是釣魚。
現在,魚釣上來了,就得看一看成色。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條魚居然還跟妙姐扯上過關係。
這就是完全的意外之喜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力量,一直在把我和妙姐牽扯在一起,讓我們哪怕分開,也是若即若離,在相互的生命中映照著對方的影子。
老道士也被帶到了偏殿,跟其他道士順一起,接受警方的詢問。
他老老實實地縮在人群裡,毫無特殊之處。
隻有小梅享受特殊待遇,沒有跟這些道士關在一起,而是在單獨的房間裡,接受女警的詢問。
不過,就算她出來,她也認不出老道士。
因為她肯定已經記不住老道士的樣子。
迷神控念最基本的操作,就是抹去受術人對施術者的記憶。
不把老道士教她練氣這事也抹去,既是因為要讓她學習練氣這事有個合理的來由,也是為了下鉤子,看看她背後有沒有江湖術士在支持。
舊時候,敢於假扮和尚道士之流行騙的老千,背後都必然有懂真術的江湖術士支持。
從這點便可窺見,老道士確已闊彆內地日久。那場全民性的精神祛魅運動雖蕩滌了舊時代的蒙昧,卻也讓普羅大眾對江湖秘術的噬人本質徹底失卻戒備。
在這片被改革開放浪潮與商品經濟颶風撕扯的土地上,那些蟄伏在文明褶皺裡的魑魅魍魎已經循著“一切向錢看”的裂縫傾巢而出。
自數十年清理運動餘燼中騰起的信仰真空,正滋長著比跳大神更危險的變異毒菇。
如今連最拙劣的江湖騙子都敢披著僧袍道氅招搖過市。
這些宵小之輩隻需三分膽量七分誑語,粗通些旁門左道的障眼法,就能在市井間自成氣候,於短短數年間滋生出遍地妖僧神棍橫行的荒誕圖景。
我走進詢問的廂房,來到老道士身旁。
老道士縮頭蹲著,與其他道士一般茫然無措,對我的到來,一無所覺。
警方詢問得很快,不多時就輪到了老道士。
老道士叫張信誠,在青鬆觀已經呆了快五十年了,耳聾眼花,問什麼都答非所問,一副癡癡傻的模樣,旁邊道士也作證他平時就是這個樣子,都縮在後麵菜園子裡種菜念經,向來不接觸外人。
於是警方就把他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