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一夜,壯誌未酬的崔老頭,在領著蘇玄明一家晨讀時,又遭受來自現實的暴擊。
“蘇雲亭呢?”崔老頭環顧一圈,隻見到蘇玄明,蘇雲煙,李大牛以及小黑。
蘇玄明眼底的青黑又加重許多,想來,昨夜又通宵苦讀了。
蘇雲煙一身的煙火氣,估麼著去廚房忙碌了一番。
李大牛肌肉鼓脹,頭頂飄著熱氣,汗水順著鬢角落下,雙眼炯炯有神,可惜,就是不往書上看。
小黑往桌上一趴,鼾聲漸起。
蘇雲煙抖落裙子上沾著的灰塵,拿起筆開始抄書:“二哥說,他犯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
崔老頭吹胡子瞪眼睛,昨日還要給眾人舞劍,今日就病重,騙誰呢?
“文鈺!你寫得是什麼?!可憐數點菩提水,傾入紅蓮兩瓣中?!你!你!你!”
崔老頭路過埋頭苦寫的文鈺,剛想表揚一番,卻發現這寫的內容有點不對勁。
定睛一看,瞬間羞得臉頰通紅。
反倒是文鈺神色淡然,鎮定自若地放下筆,好像寫下如此虎狼之詞,且被朗誦出來的人,不是她似的。
昨晚,永昌侯夫人神色倦倦,直言這采香客有色心,沒色膽,每逢關鍵時刻,就戛然而止。
文鈺最聽永昌侯夫人的話,這不,一大早就嘗試了下,嗯,也不算太難嘛。
蘇玄明茫然地抬起頭,舉手發問:“這意境寫得多好啊,動靜相宜,把菩提和紅蓮的姿態描寫得栩栩如生。”
崔老頭大驚,仔細打量蘇玄明的神色,發現他隻懂表中意,不解其深意。
一口鬱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既高興蘇玄明純真,又苦於他的文學素養。
文鈺卻是覺得遇到了知己,遞給蘇玄明一張紙:“你覺得這句話如何?”
蘇玄明一看,紙上寫著【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蘇玄明拍案叫絕:“好!既有少年的意氣,又不失風雅!”
崔老頭探頭一看,卒!
文鈺淺笑,笑意自眉梢漸漸暈染開,宛若含苞欲放的花蕾,清冷中帶著一絲嫵媚。
不愧是永昌侯夫人家的大郎,有品位!
食色性也,何必避之不及?
李大牛看著眼前這亂糟糟的課堂,不由自主地打了哈欠。
此時,其餘的八名少年郎也來侯府報道,亂上加亂。
“大哥,這紙上的詩句,是你寫的?!你厲害了!”李明德眼尖地發現紙張。
蘇玄明連連擺手:“我沒有!”
蔣光海兩眼冒光,一把摟住蘇玄明:“大哥,同好啊!不過,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書院考核。待你我考上功名,也能談婚論嫁了!”
蘇玄明無助地看向文鈺,卻見文鈺文思泉湧,低頭唰唰寫著什麼。
崔老頭何曾經曆過這種場麵?
以前他任教時,人人都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唯恐漏下隻言片語。
可這群小夥子,三三兩兩聚作一團,聊得好不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