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椰子較起勁來的楚大王,壓根就忘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話。
而王玄策見楚王殿下已經徹底瘋狂——開始跟岸邊的椰子樹較上勁,他也沒轍了。
於是……
翌日。
長安城,皇宮內,從楚王殿下寢殿的書房中,突然就出現了幾大筐椰子——接著便被進來打掃房間的稱心給發現。
順帶一提,其實稱心和姚集按原定計劃,是該去瓊州就藩的,可是稱心知道楚王殿下放心不下兕子公主,於是便主動請求留下來幫著楚王殿下照看妹妹,而姚集,則是作為他的幫手,也被留了下來。
言歸正傳。
稱心在發現椰子後,便按照椰子上方信封中楚王殿下的吩咐,去外邊兒叫人將椰子抬到殿外——他先是給甘露殿送去一大筐,隨後又分派人手,往各位公主皇子的寢宮中送椰子——一人兩個,剩下的就歸張楠、雲裳和稱心姚集。
當然,如今在城外玉山彆苑內休養的太上皇也有份,隻不過屬於太上皇的那份,得雲裳親自去送。
姚集和稱心,礙於身份,還是該避避嫌。
至於某個昏君……
楚王殿下選擇性遺忘了,那對楚王殿下忠心耿耿的稱心和姚集,自然也就默默決定遵從楚王殿下的意誌。
於是,當處理完一天公務的李二陛下回到甘露殿後,就看見兕子和稚奴盤腿坐在地上,一人懷中抱著一個椰子,用削好的竹管美滋滋的喝椰汁。
“觀音婢,這……”望著眼前這一幕,李二陛下有些詫異地對身邊的長孫皇後道:“嶺南今年上貢椰栗(椰子在唐代的稱謂)上貢得這般早麼?”
“陛下,這是寬兒這個當哥哥的,惦記弟弟妹妹,派人暗中送來的。”長孫皇後聞言笑了笑:“他給其他兄弟姐妹們都準備了一份,隻是兕子和稚奴卻能獨享一大筐。”
“母後,不對!”兕子小公主聽到母後這樣講,頓時便放下手裡的椰子,搖頭晃腦道:“這是二哥給兕子、稚奴、長樂阿姊、蘭陵阿姊、還有母後準備的椰栗,兕子和稚奴不可以貪心,二哥在信裡對稱心囑咐過了,我跟稚奴年紀小,一天隻能吃一個椰栗!”
“原來如此……”長孫皇後聽著女兒的話,不由笑道:“兕子最乖了,肯定會聽你二哥的話,對不對?”
“嗯!”兕子公主聞言重重點頭,接著又抱起椰子,開始享受美味的椰子汁來。
倒是稚奴……
這小吃貨從頭到尾就沒搭理過李二陛下。
而李二陛下現在更難受了:“兕子啊……你是不是漏掉了父皇啊?”
“父皇沒有的!”——此時回話的是人小膽包天的長安新無敵:“父皇壞!二哥不會給你留椰栗的!”
“……”有道是從無心之言聽到的真相最為紮心,李二陛下這下是無話可說了。
於是,他抿了抿嘴,接著又將目光看向身旁的長孫皇後。
結果他發現長孫皇後此刻也正望向他——並且對方臉上早已經沒了笑意……
看來……
有些事情發生過後,就像雪泥鴻爪,就算再有大雪將這痕跡淹沒,可是痕跡留下了,就一直存在。
擦不去,也沒法忽略掉……
長安有人心酸,瓊州有人反酸。
楚大王隻在瓊州待了不到一個月,他就覺得自己不能再造作了。
再鮮美的炭烤生蠔,也架不住這麼個吃法啊!
而且本王如今還沒成親,身邊也沒啥美人兒,本王又是龍精虎猛血氣方剛的……
“玄策玄策……嘔~~~把這生蠔拿下去!”楚大王覺得該戒一陣生蠔了:“讓廚子換個菜式。”
“殿下……”王玄策聞言不由有些為難道:“是您說這生蠔鮮美,非要從漁民手裡定下兩個月的份額……”
“是本王年輕氣盛了……”楚大王聞言痛苦地捂住臉:“果然什麼好東西都架不住當飯吃。”
本來嘛,楚大王還想過給皇祖父送點兒——但是他轉念一想,老頭兒如今好不容易過上了清心寡欲的日子,再給他送生蠔……那跟往賭鬼手裡送“翻本兒銀”沒區彆。
沒有還好,有了那真是要使其繼續墮落,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要不……”王玄策見楚王殿下不樂意吃生蠔了,他想了想,又道:“我給竇公送去?”
眼下他們入住的這座大宅,是竇師綸從本地富商手裡買下的——崖州的官衙如今是空了,可是上任刺史在離開前寧願連夜拆掉擴建的院子,也不敢將其做成順水人情留給楚大王——畢竟他雖然勉強算清廉,可也架不住有人生出疑心順手查他。
畢竟那可是傳聞中的楚大王。
“你要禍害我竇叔兒?!”楚王殿下沒想到,王玄策這小子如今居然學壞了:“你知不知道我竇叔兒不近女色多年,難道你要害他破戒?!”
“那臣自個兒吃……”王玄策也就是隨口那麼一提,他可架不住自家的家主大人上綱上線:“殿下您彆多想,臣隻是覺得竇公近來很是辛苦。”
“咋了?”楚王殿下一聽王玄策這麼說,頓時好奇道:“竇叔兒最近很忙嗎?本王如今就藩了,整個瓊州便是咱們說了算,一切照舊不就是了?”
“殿下,事情沒那麼簡單……”王玄策聞言放下手裡裝生蠔的木盤,接著來到楚王殿下身邊,在其耳邊低聲道:“五姓七望最近都在試圖通過竇公探聽殿下您的口風,他們覺得……殿下您不會甘心偏安一隅,長安……您遲早要殺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