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臣看,新羅撐不了多久了,咱們現在發兵,就是最好的時機。”房玄齡不參與杜如晦和長孫無忌的爭吵,那是因為他始終都心係大局:“況且,關於此事,咱們可以宣稱是泉蓋蘇文欺騙了陛下,讓天可汗的慈悲變成了對他狼子野心的縱容。”房玄齡說到這,先是有意停頓了一小會兒:“隻是,陛下,這一戰必須要速戰速決,絕對不能拖到入冬,一旦後續糧草供應不上,咱們前麵哪怕積累出再大的優勢,也隻能撤軍——而隻要我們撤軍,這一戰的意義,就會大打折扣!”
“玄齡,朕必須承認,你對時局分析的很透徹。”李二陛下聽完房玄齡的發言,當即按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將注意力重新放歸正題:“所以朕打算……禦駕親征!”
“陛下,不可!”李二陛下此言一出,魏征第一個提出反對:“您乃萬金之軀,怎可親身涉險?”
“朕十六歲就踏上了戰場,如何不能去?”李二陛下自打跟魏征做了兒女親家,他現在看對方是愈發的不順眼起來。
“可如今您都四十二了,而且貴為天子,不是軍中一小將!”魏征聞言當即反駁道:“您若在戰場上有什麼閃失,這大唐江山……倒倒也穩得住哈?”
魏征說到這,不顧李二陛下臉上的進個表情,將身子轉過去,看向自己的同僚們:“隻是諸公,你們誰想看到將來太子坐龍椅,楚王站旁邊?”
“呃……”看得出,魏征這是真不希望李二陛下乾出此等冒險之舉,所以盧國公程咬金突然插了一句:“搞不好……得反過來……”
太子站旁邊,楚王……楚王那啥啥……
“放肆!”李二陛下聞言臉一黑:“魏征,你就不能盼著朕點兒好?!”
“陛下,正是因為臣盼著您好,臣才不希望您做出這般失智之舉。”魏征其實看得出,李二陛下之所以非要來一出禦駕親征,一是因為雖然眼下泉蓋蘇文的反應早就在大家的預料之中,可是畢竟他是駁了大唐的麵子,此舉讓大唐在周圍國家麵前出於一種很尷尬的地位——如果不能迅速撂倒高句麗,大唐就會因此而蒙羞。
而李二陛下禦駕親征,是最能激發將士們士氣的行為。
除此之外,李二陛下本身的雄心壯誌,以及一直以來的好戰性格,也讓他對開疆擴土有著超乎尋常的執念。
“朕心意已決,爾等不必再勸。”李二陛下見魏征言辭懇切,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可無論如何,這一仗,他必須要打。
他要告訴所有人,大唐天子的意誌,無人可以阻攔!
長安開始準備勞師遠征。
瓊州,楚王殿下則在自家後院陪著王妃虞憐兒,說些小夫妻間體己話。
“殿下,我真吃不下了……”虞憐兒在被楚王殿下投喂了好些個品類的果脯點心後,伸手製止了對方的殷勤:“這幾日不知為何,我總是感到有些不安……”
“不安?”楚王殿下聞言將媳婦兒不吃的果脯丟進自己嘴裡,然後一邊咀嚼一邊回道:“嗯……難道說……本王最近要出事?”
“呸呸呸!”虞憐兒聞言沒好氣的抓住李寬的手臂,狠狠拍打了一下:“不許說胡話!”
“哎呀……”已經習慣隔三差五被自己的王妃們掐一下揍兩回的楚王殿下,這會兒莫名有些惆悵起來:“唉……以前本王還是無主的美少年之時,一個個的,那‘楚王殿下、寬哥哥’叫得比誰都甜,如今……你們得手了……便不知道珍惜了……”
“哼哼哼……”虞憐兒被厚顏無恥的夫君給逗樂了:“那是,誰讓楚王殿下您天性純良呢?”
“不是,這個梗都讓你知道了?”楚王殿下聞言撓了撓頭:“竇叔兒……竇叔兒他不應該啊……”
“什麼跟什麼呀,”虞憐兒被李寬給繞糊塗了:“不是你的家臣經常把‘我家殿下天性純良’掛在嘴邊的嗎?跟竇叔兒有什麼關係?”
“最先如此評價本王的,是竇叔兒。”楚王殿下聞言抿了抿嘴:“想當初,在那千泉城,宇文擎第一次與本王相遇——”
“——哼,自此留下一段膾炙人口的傳說?”虞憐兒聞言眨了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語氣幽幽:“殿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這些天……你一直陪著我們姐妹,極少出門,可是因為……你打算不日前往高句麗?”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楚王殿下聞言不由震驚莫名:“好好好……我看是哪個混賬藏不住事——”
“行啦……”虞憐兒聞言伸手扯了扯李寬的臉頰:“我還能不知道你?嘴上說著這也不管那也不理的,可是高句麗,你絕對要打——畢竟這是你好多年前就心心念念的事情,我沒猜錯吧?”
“呃……”楚王殿下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就這麼被憐兒給輕易看穿了。
所以他當即也有些忐忑不安:“那……憐兒……你覺得……”
“不要問我。”虞憐兒聞言搖搖頭,隨後輕輕拿起李寬的手,將其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殿下……你想做什麼事情,便隻管去做,我虞憐兒絕對不會試圖左右你的意見。
隻是我們本是夫妻,有些話不必說,有些不好說的話,在你打算開口的時候,我若能事先察覺,便替你說。
大丈夫生於世上,就當力爭做人傑。
而我家夫君,本就是那蓋世人傑——所行之事,為國為民,乃是大義。所以我有什麼理由去阻止呢?況且……妾身知道,今後無論殿下身在何方,都會想著我們母女,如此,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