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正是我們之前的風格導致了那次悲劇,我們當時認為有必要更加強硬……現在看來,完全有更好的方法,他們不該受到如此虐待。】
莫塔裡安冷笑一聲,
【你總是太在乎所有人的想法、生命與感受,理想國出生的金發家夥。】
【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我不想現在同你爭辯,莫塔裡安,或許是我錯了。】
基利曼說,不知是因為黑暗,還是因為認錯道歉的緣故,他周身的金色光芒變得暗淡,這讓基利曼看上去更粗糙,更像是人類。
基利曼認錯地太快,哈迪斯看見莫塔裡安沉默了片刻,隨後乾巴巴地笑了一聲。
【沒意思。】
莫塔裡安小聲說,確保隻有哈迪斯聽見這句話,哈迪斯蚌住嘴角的幅度,背後小踹了莫塔裡安一腳。
莫塔裡安自是沾些幸災樂禍的,即使蒼白之主對此也有同情與悲哀,但他還是幸災樂禍的,尤其是因為當年他被基利曼等人親手鎖在拘魔台上。
莫塔裡安拍了拍翅膀,看上去就像是他的灰披風抖了抖,躍過了這個話題。
基利曼並沒有在意背後的小插曲,他領著他們繼續行走,這是個傾瀉向下的空穴,在密密麻麻的防禦工程後,空間戛然而止於一道地縫。
這道縫隙的高度極高,寬度則勉強可以讓原體側身通行,朝裡望去,無數細小的裂縫攀爬在壁麵上,滲透著血腥。
這看起來對哈迪斯不太友好。
【第二重防禦,猩紅迷宮——受到拘禁於此的大天使影響,這處迷宮無時無刻不在生長。】
基利曼說,他抬起一隻手,神情嚴肅,在攝政王掌間朦朧的金光中,一根潔白的羽毛飄落在他掌間。
【這是天使白羽的最後一根。】
基利曼說,他低下另一隻手上的火把,將白羽送入火光中。
【隻有聖吉列斯的高貴所燃燒出的光芒,才能為我們指引出正確的道路,同時為我們驅散這層淤積靈能的汙染。】
純潔而溫暖的白芒爆開,熊熊燃燒起來,除了哈迪斯,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感到了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好了。】
基利曼回頭,準備帶領大家繼續走,但在他看見哈迪斯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我想你意識到了。”
哈迪斯幽怨地說。
按理說,莫塔裡安的體積或許跟哈迪斯不相上下,但蒼白之主是豎向發育,他的側麵與寬度甚至是一般較壯原體的三分之一。
基利曼沉默了,他看上去很想說什麼,但嘴邊的話語在此刻很是蒼白無力。
哈迪斯沉默地走過去,側過身比了下大小,很好,他現在這個狀態過不去。
【最初設計時,這個寬度是為了防止背生羽翼的聖吉列斯逃脫,同時確保了我們當中最大的兄弟可以通過。】
基利曼指的“最大的兄弟”是伏爾甘。
【我沒有想到你……】
哈迪斯確信他在基利曼的嘴角看見了一抹轉瞬即逝的無奈苦笑,
【再度生長了。】
死人的咳嗽聲響起,不要誤會,那是莫塔裡安在笑。
“……”
“沒辦法了,我將化身星神的形態出擊。”
哈迪斯說,他受不了莫塔裡安的死人笑聲了,如此幸災樂禍,如此不含其它情緒的純粹嘲諷,萬年前攔截午飯的回旋鏢終究還是紮回來了。
基利曼睜大眼,他舉起火把,看見黑暗宛如風暴般瞬間聚攏在哈迪斯周身,哈迪斯的身影頃刻消失。
這一刻冥王不再是純粹的實體,而更像是氣態與固態的混雜。
“走。”
哈迪斯沉悶的聲音從黑暗間傳出,他感受到了背後來自瓦爾多的炯炯注視。
“快走。”
哈迪斯再次催促,他受不了了,這是80。
“咳咳。”
基利曼咳嗽了幾聲,隨後不再猶豫,他側身擠入狹窄的縫隙間,火把高舉在前方,牆壁周圍,如同毛細血管般的絲線,在觸及到光芒的那刻,瞬間收縮了回去。
純潔的光芒指引著前行的方向,他們開始移動,最輕鬆的莫過於莫塔裡安,他的體型太適合這裡了。
這一次,為了不影響前方火把工作,哈迪斯跟在最後,他乾脆直接為這裡取消附魔,黑暗所觸,儘數吞噬。
迷宮錯綜複雜,他們整體在往下前行,從這些狹窄的間隙內,傳來如鬼魂般哭泣的尖嘯,暗紅如血的液體在他們腳下堆積,越往裡,血腥味越濃重。
滴答、滴答。
不時有液體自高處滴到他們臉上,再粘稠冰冷地緩緩滑落。
到最後,除了沒有實體的哈迪斯,幾乎所有人都宛如被血雨淋透了。
【快到了。】
基利曼沙啞地說道,每前行一步,基利曼便看起來虛弱一分。
莫塔裡安看出這是來自當年事件的回響,自責與亞空間映射震蕩著基利曼,讓他越發虛弱。
蒼白之主也感到了一定的壓迫,在那些如哭如訴的尖嘯中,他仿佛聽見了當年自己血戰聖吉列斯的怒吼。
看來這次的主力會是哈迪斯了——這也是為什麼基利曼急匆匆地一定要哈迪斯過來的緣故。
隱隱的紅光在下個拐角亮起,莫塔裡安猛地停下,因為他麵前的基利曼突然不動了。
【實際上,】
基利曼虛弱到幾乎快死的聲音響起,他扭過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我不知道安格隆現在的狀態,他可能已經犧牲,或許更糟——他也墮落了。】
巴爾的靈能場可以完全隔離其地下深處的靈能,因此他沒有辦法通過吞世者的狀態判斷安格隆是否安好。
莫塔裡安沉默了,他望向自己麵前宛如腳下生根的基利曼。
當年那件事對基利曼的打擊很大,他認為那件事是他自己的嚴重失職,因此他不得不親手將兩個兄弟送入地牢。
莫塔裡安沉吟片刻。
【我想第三重防禦是安格隆?】
基利曼點頭,沒等攝政王再說什麼,莫塔裡安便直接伸出手,搶過了基利曼手上的火把。
【那麼我先來,】
莫塔裡安露出一個譏諷的笑,皺紋深深地堆積起來,
【他當時踹我的那一腳,我記得相當清楚。】
吭!
金屬碰撞在石麵的悶響響起,死亡之主抽出的鐮刀在石麵上碰出火花。
【走。】
莫塔裡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