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敕命!”
煞離天猙獰無比的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的獰笑。
出外勤這種事,對六洞天魔來說本就是難得的機會。
而對於六宮之主層級的六洞天魔來說,更是如此,因為輕易不會有黑律法師征召這個層級的六洞天魔。
道行修為境界不夠的黑律法師,不夠資格去征召六洞天魔宮主,而那些修為道行足夠的法師,往往自身能力就已經極強,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征召六洞天魔宮主。
這也就導致,煞離天幾乎很少離開天獄,這次外勤,對他來說也是難得的撒歡機會。
畢竟如果不是沒得選,即便是六洞天魔,也不會選擇經年累月的待在天獄裡麵。
‘轟!!!’
煞離天身後一十八道黑翼猛然張開,無數的魔氣肆意縱橫。
這極強的魔氣,將周圍圍攏過來的六洞天魔們都給逼退,一個個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六洞天魔,現在卻好似鵪鶉一般瑟縮在一堆,看著那肆意綻放魔威的宮主大人。
“尊奉法師敕命,絞殺一切,夷為平地!”
煞離天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無比的亢奮。
下一刻,無數魔氣驟然降下!
‘嗡……’
磅礴無比的魔威,在真正降下的那一刻,卻悄無聲息。
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威勢,大地沒有震顫,九天之雲沒有崩毀,就仿佛潤物細無聲的雨絲一般,輕輕飄飄的落在那城鎮之中。
這是舉重若輕的境界,對於煞離天來說,對於魔氣的禦使,已經是本能。
魔氣降下,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消散殆儘。
這時,薑臨眯著眼睛看過去。
隻見那原本豐饒祥和寧靜的城鎮,在這短短的幾個呼吸之內,已經不複存在。
剩下的,隻有一片滲透著漆黑之色,看起來詭譎無比的大地。
其範圍正好是一個圈,其內無物,其外無損,沒有波及任何其他不必要的存在。
被毀滅的,隻有那一個城鎮,以及城鎮之內的生靈。
不,不能說那些東西是生靈。
被祭笨道的邪氣浸潤侵蝕之後的生靈,已經不是生靈,而是半生半死的存在。
就好像是祭笨道最喜歡的祭祀,將祭品焚燒,化作青煙取悅祭苯道,直到那青煙消散,儀式才算是完成。
而這城鎮之中的邪祟,其存在本質,就是類似於那青煙一般。
隨時準備著徹底的獻祭自己,以取悅祭苯道。
一道不生不死,位於生死交界之間的青煙。
“法師,下麵有東西。”
煞離天的聲音在薑臨的身邊響起,這方才大展魔威的紂絕陰天宮之主,此刻卻好似一位最合格的侍衛,站在薑臨身後的左側,舉動嚴謹且卑微。
薑臨順著煞離天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那已經化作一片魔土的大地之上,突然浮現出了一些詭異的物件。
一道道蜘蛛網一般交錯的黑紅線條,在大地之上浮現,緩緩的泵動著,就好像是一片血管一般。
伴隨著這些黑紅脈絡的每一次泵動,都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氣機被催發,被散播到周圍。
“看來,法師不用搜山檢海了。”
煞離天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看向薑臨,說道:“法師,祭苯道的邪念本源,正在此處。”
身為最強的六洞天魔,煞離天的見識不可謂不廣博。
尤其是,對於其他的邪門東西,更是門清。
這屬於職業敏感,因為六洞天魔本身,就是這三界最邪門的玩意。
那一道道泵動的黑紅脈絡,是在獻祭。
獻祭的卻不是有形之物,而是在獻祭自身。
沒錯,這一片血管一般的脈絡,其實是一個生靈,一個由無數的祭苯道信眾融合而來的生靈。
它一直就藏在這城鎮之下,此刻暴露出來,就是為了獻祭自己,取悅祭苯道,以求祭苯道降臨此處。
“不對勁。”
封戾魈聲音有些凝重,看向薑臨,道:“法主,此地乃是南贍部洲核心之地,更是五嶽之一的地界。”
“那祭苯道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裡,這簡直就是在主動求死。”
“除非……”
封戾魈的話沒有說完,但薑臨明白他的意思。
邪道這玩意,本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尤其是在南贍部洲這地界。
如果是隱藏在幕後,悄默聲的搞事情,可能一時半會的也不會出事,畢竟南贍部洲很大,而真武大帝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更遑論現在天庭本就有些停擺的意思,真武大帝也更加的繁忙。
可問題是,即便如此,也沒有邪道敢光明正大的出現,上一個這麼乾的,已經被北極驅邪院給徹底剿滅了。
沒錯,說的就是稱心如意閣。
而現在,祭苯道卻敢借助獻祭,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太陽底下,甚至還是在五嶽之一的華山地界。
這地界,可是毋庸置疑的南贍部洲腹地核心之一。
既然不合常理,那麼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人在逼著祭苯道不得不現身,不得不出現在這裡,哪怕最後的結果是注定的徹底滅亡,可祭苯道沒得選。
出現在這裡,麵對無數的六洞天魔以及一位身懷淩霄加持的黑律法師,必然是九死一生,乃至十死無生。
但至少,有反抗的空間。
可若是不來,反抗都隻是笑談。
封戾魈說的沒錯,現在的祭苯道,就是在主動的求死。
“可笑。”
薑臨心思電轉之間,已經明白了過來。
祭苯道就是一個白手套,而且是明麵上的白手套。
真正的幕後黑手,甚至是在主動暴露祭苯道的存在以及這玩意搞的事情。
其態度很簡單。
就是在對薑臨說:你把這玩意宰了,然後回去複命,對上麵有交代,你自己也了結了私仇。
同時,也沒有必要繼續追究。
此事,到此為止。
所以薑臨才說可笑。
眼看著布局敗露,擺出這樣的一個態度,其實無可厚非。
這是一場博弈,是博弈,就有輸贏。
幕後黑手輸了,對方自己也承認輸了,輸了就要付出代價。
可單單一個祭苯道的代價,就想把薑臨打發掉,實在是有些可笑。
世間的一切鬥爭,都是妥協的藝術。
很顯然,幕後黑手也是這麼想的,我輸了我認,結算好我輸掉的籌碼,然後我回去休息,等著來日再戰。
這個思維本身是沒有錯的。
但很顯然,不管是薑臨還是楊戩,都是很貪心很貪心的人。
這一大一小不僅僅想吃掉幕後黑手的籌碼,還想把幕後黑手給吃乾抹淨,最好挫骨揚灰。
即便代價是,把不能放在明麵上的賭桌暴露在太陽底下。
但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隻想給你兩巴掌順便要了你的命而已,其他的自然有旁人去管。
管殺不管埋,說的就是薑臨和楊戩這一號的人。
“生擒。”
薑臨看了一眼那大地之上已經不再泵動,也從原本的黑紅色變得蒼白無比的血管脈絡,淡然開口。
‘嗡!!’
不等到煞離天領命,那大地之上,突然開始了嗡鳴震動。
下一刻,一道道黑紅色的,半凝固岩漿一般的觸手衝天而起!
那一條條觸手上,帶著滑膩的,詭異繁雜的紋路,隨著觸手的擺動,那些紋路也仿佛活了過來一樣,在上麵肆意的扭曲著。
令人從心底感到不適。
薑臨皺了皺眉頭。
這是祭苯道?
“法師,不對勁!”
煞離天的神色凝重了許多,邁步站在了薑臨的麵前,猩紅無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道道肆意飄揚的觸手。
“有些邪門。”
能讓六洞天魔說出邪門這兩個字評價的物件,那是真的邪門。
薑臨眼中閃過一道紫金神光,紫微法眼悄然開啟,且在下一刻就被催發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