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經山,禪房。
萬曆穿戴整齊在小太監的伺候下出了門,火紅的太陽堪堪爬到枝頭,萬曆仰起頭深呼吸,陳矩湊趣道:“看來陛下昨日睡了個好覺。”
萬曆笑了笑,舒展著筋骨:“這山中得神佛庇佑,不比山下,朕昨夜睡得深沉,一覺醒來不覺日頭竟已老高了。”
院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萬曆眉頭皺起,將手垂下,一名錦衣衛走到院門口站定:“陛下,胡應麟進了城。”
“什麼?!”萬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快步走到錦衣衛麵前:“怎麼回事?”
錦衣衛被他仿佛吃人的架勢嚇得直打哆嗦:“回...回稟陛下,潘從右護著胡應麟進了城。”
萬曆直勾勾地盯著他,眼中仿佛要噴出火焰:“他,他們是怎麼入的城,張回和廖文生死哪裡去了?朱勝難道沒有出兵攔截?”
一個個問題紛至遝來,問的錦衣衛頭昏腦漲,聲音打顫:“朱指揮使奉旨監察城外動靜,一俟察覺到異樣,便果斷出了兵,甚至連火器營也帶了去,於京城城外二十裡外策應張千戶和廖千戶的行動,可惜兩位千戶功敗垂成,朱指揮使依計劃出擊,但還是被胡應麟成功逃脫,他此刻被出城迎接的百姓簇擁著,大庭廣眾之下,無人再敢動手。”
“該死!”萬曆緊攥拳頭,太陽穴青筋高努,雙目赤紅:“該死!該死!一群廢物,通通該死!”
他自顧自地發泄著怒火,那錦衣衛何曾見過如此失態的皇帝,隻嚇得兩股戰戰,身子抖若篩糠。
萬曆喘著粗氣:“田豆豆!”
“什...什麼?”錦衣衛腦袋發懵。
陳矩見狀,出言提醒道:“陛下問的是田豆豆可出現?”
錦衣衛麵如苦瓜:“參與的錦衣衛已被殺得一個不剩,朱指揮使及所率兵丁又不認得田豆豆,再加上那時另有一股力量,戰場之上多逾數千人...”
萬曆不等他說完,忽地拔腿而去,錦衣衛捂手無措,戰戰兢兢地看著萬曆急匆匆離去。
太後禪房院門口,萬曆逼視著禁軍:“昨夜田豆豆當真沒有出去?”
禁軍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不曾。”
“哼!”萬曆怒氣衝衝走進院子,在門外站定,他調整著呼吸:“太後,兒臣給您請安了。”側耳傾聽著門內的動靜。
少傾,腳步聲響,老太監開了門。
萬曆將他擠到一邊,一個箭步邁了進去,太後坐在案前翻看著昨夜謄抄的佛經,而田豆豆則站在離她不遠的櫃旁,將那《三十七品經》小心地收攏在匣子中。
太後皺起眉頭,不滿地道:“怎麼冒冒失失的?”
萬曆一瞬不瞬地盯著田豆豆,田豆豆轉過身:“見過陛下。”
萬曆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太後察覺到他神色有異:“陛下,你怎麼了?”
萬曆醒過神,擠出僵硬的笑容:“兒臣擔心太後愛書如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您昨夜怕是累壞了吧?”
太後笑道:“有黑猴兒在,哀家想累也難,他怕我累著,便在我睡下之後將那經書謄抄了大半,隻是這樣一來哀家的誠心何在。”
田豆豆笑道:“太後埋怨的在理,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