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袋將那玉珠在掌心中掂了掂:“他們都不信我,我偏要給他們瞧瞧大腦袋的手段。”
“萬一被人識破了,小心你小命不保。”彭宇擔憂地道。
穀雨那日以強硬的態度否決了大腦袋的提議,大腦袋心中憋著一口氣,一定要這些鷹爪子刮目相看。彭宇對穀雨有著近乎盲從的信賴,見大腦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終是忍不住擔心,有心勸誡一句,大腦袋卻根本不領情:“慫貨,和你師傅一樣。”
彭宇氣惱地伸出手:“還我。”
大腦袋嘻嘻一笑,在他腦袋上拍了一記:“還個屁,這事成了,哥哥請你喝慶功酒。等著我的好消息吧,走了!”擺了擺手,揚長而去。
彭宇回到房中,周圍皺了皺眉頭:“大腦袋呢?”
彭宇起先支支吾吾不肯說,周圍黑下臉,董心五也察覺到不對勁,兩人將彭宇圍住,一個師爺一個師伯,彭宇到底招架不住,將大腦袋的計劃說了,周圍聽得變了臉色:“你是在害他,萬一被人識破馬腳,他還有命活著嗎?!”
彭宇臉色發白,周圍氣得向他屁股上猛踹一腳,快步向門外走去。
“回來!”董心五卻叫住了他,透過窗縫已經看到大腦袋的身影出現在長街上,施施然向酒樓走去。
穀雨走到酒樓門口,一名夥計上前,笑容可掬地道:“這位爺,鄙店的規矩,吃飯得出示天紋珠。”
穀雨向門後的櫃台看了一眼,老楚站在櫃台後,童子將一壺泛著熱氣的新茶擺到他麵前,老楚輕輕啜著,仿佛沒有看到他,穀雨眯起眼睛:“若是沒有呢?”
夥計的笑容像是鑲嵌在臉上的一般,沒有絲毫變化:“今兒這頓飯怕是吃不成了。”
穀雨點點頭,從懷中取出玉珠:“老楚說這珠子逢凶化吉,萬不可離身,我這三日穿堂入室,片葉不沾身,也許是這天紋珠的庇佑。”
“這位爺是明白人。”夥計將玉珠托在手心中看了看,還給穀雨:“裡邊請。”
穀雨掖回懷中,舉步正要入內,忽聽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擎天一刀穀大年!”
穀雨霍地回過頭,隻見大腦袋快步向自己走來。
這兔崽子!
穀雨瞳仁急劇收縮,身體繃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走到麵前。
大腦袋伸手將他的肩頭攬住,神態親昵:“你小子跑得這麼快,是不是怕被我搶了風頭?”
穀雨擠出笑容,兩眼卻在冒火:“搶風頭的容易死,我沒那麼蠢。”
兩人語言暗中交鋒,互不相讓,隨後各有機心地笑了笑,大腦袋探手入懷將那玉珠取出遞向夥計。
他哪裡來的珠子?
這個問題在穀雨的腦海中一劃而過,這個問題在此刻顯得極不重要。
他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著夥計接了過去。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穀雨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忽然快地沒了節奏,大腦袋卻表現得滿不在乎。
穀雨對大腦袋的自作主張氣惱異常,更對他的自作聰明深惡痛絕,這廝散漫慣了,為了證明自己,順便壓順天府的捕快一頭,便將性命也豁了出去,他卻不知他的行為可能會葬送了兩人性命,更會令順天府的辛苦布置毀於一旦。
或許他知道,隻是他不在乎。
這一想法令穀雨更加沮喪,因為這說明大腦袋仍未將自己當做一名捕快。
也許隻是瞬息,但穀雨好似經曆了漫長的永夜,那夥計將玉珠還給大腦袋:“兩位裡邊請。”
穀雨當先便走,老楚好像才發現他一般,抬起頭向他笑了笑,穀雨點點頭,老楚做了個請勢,沒有說話。穀雨邁步向樓梯走去,踩上木質的台階,此時才發現背後已出了一層冷汗。
大腦袋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待上了樓,眼前不禁一亮。
二樓的窗戶儘數關閉,但好在室外陽光明媚,室內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眾多江湖中人或站或坐,黑壓壓的一片,鬨鬨哄哄,好不熱鬨,他喃喃道:“陣仗當真不小。”
穀雨卻發現比之三天前,人數已有了明顯的變化,想來那天紋珠庇護不了所有人。
他哼了一聲,撿了個靠牆的位置蹲下,大腦袋左右看看,蹲在了穀雨一旁,壓低了聲音道:“聽這南腔北調的,看來天下豪傑來了不少。”
穀雨沉聲道:“你哪裡弄來的珠子?”
“山人自有妙計,”大腦袋並不打算出賣彭宇:“你看,那夥計不是也沒發現破綻嗎?”
穀雨皺緊了眉頭,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
大腦袋得意地道:“有時候人不能自己嚇唬自己,否則會錯失良機。”
穀雨還想說什麼,老楚慢慢走上了樓梯,穀雨當即閉了嘴,眾人也發現了他,鬨哄哄的二樓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老楚一腳邁上了桌子,作了個四方揖:“各位好漢,咱們又見麵了,三日前就在這酒樓之中定了規矩,憑本事說話爭那武魁首,今日便是揭曉的時刻,各位也彆藏著掖著了,咱們當麵驗看,公平公開,哪一位先來?”
桌邊一名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道:“我先來。”從身後的褡褳中取出金銀細軟托在手中向四周展示。
老楚取過交給那童子,那童子攤在桌上一件件驗看,用清脆的嗓音喊道:“銀十兩,細軟作價五兩銀。”
“好收成。”
“看來下了不小力氣。”
眾人恭維道,不過聽上去有些陰陽怪氣,在場的都是各省有數的高手,在街上走一圈的功夫到手的恐怕都不止這個數。這男子不自量力,當眾獻醜,在場的人自然不會慣著他。
他身邊一名男子道:“瞧瞧我的。”將背後的包袱解開放在桌上,童子驗過:“金二十兩、銀五十兩,細軟作價...一百兩!”
“謔!”眾人發出讚歎聲。
先前那漢子麵紅耳赤,眾人奚落道:“趕緊滾吧,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爭武魁首?”
漢子慚愧地收起褡褳,一言不發走下了樓梯。
穀雨疑惑道:“珠寶首飾玉石字畫這些難以計價,為何沒有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