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意識到大腦袋並不想讓自己參與其中,想必他也是心有顧忌的,剛想要說什麼,申玉道:“也好,隻要你們得了手便儘快撤出,護國寺香火鼎盛,人多眼雜,絕非久留之地。”
大腦袋從靴中取出一把牛耳尖刀藏在袖中,向馬奎使了個眼色:“馬兄,現在可不能退縮啊。”
馬奎黝黑的臉上微微泛紅,他狠狠地道:“為了黃金。”
大腦袋麵容整肅:“為了老少爺們兒不再受苦。”
“什麼?”馬奎瞪大了眼睛,大腦袋卻不再理他,躡手躡腳向寮房摸去。
穀雨兩眼幽幽冒著鬼火,憤怒卻又無奈地看著兩人的背影,忽地一咬牙向兩人追去,申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哪裡去?你的任務是把風。”
穀雨揮手企圖掙脫他的控製,一掙之下卻未掙脫,他冷冷地道:“鬆手。”
申玉冷笑道:“穀大年,你究竟藏著什麼心思?我快要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了。”
穀雨一驚,他的眼神驀地變得鋒利無比,身子弓起,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馬奎和大腦袋走近院子,院子兩側一排排寮房緊閉,兩人湊上前隔著門板傾聽著屋中的動靜,直到其中一間寮房之中傳出了王詩涵的動靜:“大牛哥,這副藥已經在藥房中煎好了,我稍晚些讓寺中的師傅熱了給大娘服下,你千萬莫要擔心。”
一名男子虛弱的聲音傳來:“多謝妹子,你當真是好心人。”
大腦袋向馬奎比了個手勢,站起身來一腳向門板上踹去。
“嘭!”地一聲巨響,門板向兩側彈開,伴隨著女子的尖叫聲,馬奎一個箭步竄了進去。
入眼處是一名絕色的少女,正是王詩涵,此刻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馬奎飛撲到她麵前,掌中短刀一翻,尖刀準確地王詩涵大腿上劃過,王詩涵吃痛之下,摔倒在地。
身邊人影一閃,大腦袋揉身竄了上來,寮房之中唯一的那張床上,躺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兩眼似睜非睜,病懨懨地半倚在被褥上,床的另一頭則坐著一名壯年漢子,長得虎背熊腰,隻是精神委頓,看不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大腦袋愣了愣,牛耳尖刀在腕間一轉,徑直撲向那名漢子。
那漢子反應極快,竟從腿邊抽出一把雁翎刀,銅質鎏金裝具,高浮雕龍紋飾,嚓地抽掉刀鞘,露出明晃晃的刀身,大腦袋看得分明,驚叫道:“邊軍!”
“好眼力!”那漢子已然變了臉色,整個人殺氣騰騰,長刀一甩,如流星趕月直奔大腦袋而來,大腦袋隻見眼前黑影一晃,情知不妙連忙偏頭躲過,鋒利的刀刃貼著脖頸而過,大腦袋嚇得“媽呀”一聲跌倒在地。
那漢子麵沉似水,跟身進步兜頭又是一刀,馬奎斜刺裡搶出,手中的短刀紮向漢子後心。
那漢子聞聽身後惡風不善,刀隨身轉,直奔馬奎而來。
他兩腿似乎有些不便,轉動之間略顯略趔趄,但用刀老辣,沒有半分多餘的花俏。
大腦袋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隻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忙不迭站起身來,加入戰團。
那邊廂王詩涵終於從地上爬起來,腿間鮮血汩汩而出,眼見那漢子深陷兩人夾擊,不由急道:“牛大哥!”
室內狹窄逼仄,三個大男人貼身搏鬥,可供閃轉騰挪的空間不大,生死就在一瞬之間,那漢子尚有餘暇喊一聲:“妹子,快跑,這裡有我!”
王詩涵踉蹌著轉身便跑,哪知剛跑到門口,左近寮房嘭地一聲巨響,大門洞開,兩名短打扮的青年漢子攔住她去路,上前來抓王詩涵。
王詩涵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一聲尖叫,轉身向回跑,一名青年男子三兩步上前將她腕子抓住,右掌在她頸間一切,王詩涵兩眼翻白昏了過去。
那青年男子將她抗在肩上,在同伴的掩護下轉身便跑。
屋中的三人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片刻的沉默後,大腦袋忽然發一聲喊,奪門而出。
那年輕人扛著王詩涵大步流星衝出院子,正與穀雨和申玉撞了個正著,兩人方才聽到異響立即放下爭執,向寮房的方向跑來,兩廂一照麵,申玉當即便是一驚:“你?!”
這人正是昨天晚上賣胡餅的那名小販,他冷冷一笑,轉了個方向,向寺外的方向逃去。
穀雨身體緊繃正要發力,眼角掃到一條黑影,如離弦之箭直奔那人而去,那年輕人理也不理,身後的同伴搶到申玉麵前,揮刀便砍,申玉硬生生止住腳步,兩掌一晃,與那人鬥在一處。
穀雨足不點地,追著那年輕人去了。
大腦袋和馬奎搶出門來,但聽得四周寮房忽地砰砰響個不停,大門洞開,五、六名矮小精悍的男子跳到院中,手中長刀一擺,向兩人撲了過來。
兩人大驚失色,原本想做捕獵山羊的惡狼,沒想到卻成了黃雀覬覦的螳螂。
對方刀出如風,下手皆是殺招,看來沒打算放過自己,大腦袋與馬奎勉強拚得兩招,周身上下陣陣刺痛,鮮血轉眼間染紅了兩人的衣裳,大腦袋眼前刀光劍影,隻嚇得一顆心透涼,大喝道:“退回去!”
那房中的中年漢子有心追出去,但是房中還有老娘,正在猶豫的當口,忽見馬奎和大腦袋去而複返,嘭地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直娘賊!”大腦袋欲哭無淚,用力拍打門板。
“來不及了,翻牆跑!”馬奎見對方轉眼便殺到眼前,一扯大腦袋的袖子,兩人向東邊圍牆跑去,大腦袋大喝一聲,鉚足力氣彈跳起身,一腳蹬在牆體上,身體借勢躍起,右手攀住牆頭,他騎到牆頭,向馬奎伸出手。
馬奎背後一痛,已然被對方刀刃削中,他悶哼一聲,根本生不起抵抗的心思,身體高高躍起,右手被大腦袋接住,用力向懷中一扯,兩人雙雙向牆頭跌落。幸而圍牆後是厚厚的草叢,兩人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撒腿便跑。
大腦袋邊跑邊道:“不管他倆了嗎?”
馬奎嚇得麵如土色,聲音打著顫:“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吧,大腦袋兄,性命要緊!”
兩人滿身血汙,狼狽不堪地沿著牆根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