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顏那邊有進展嗎?”
“機遇巧合救了她一回,還要再接觸。”
戴春風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剛想再說點什麼,這時,毛齊五突然來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出於避嫌,張義主動退了出去。
房間中隻剩下兩個人,戴春風直接問:
“如何?”
毛齊五躬身說:“五分鐘前,電訊處監聽到,有個叫陳傑的給警察第三分局治安處打過電話,電話中提到了紅黨
電話後來轉給了治安隊的刁一德,他又給張副處長打過電話,他給接線員強調說有重要的事要向張義彙報。”
戴春風眉頭一挑,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思忖片刻:
“這麼說張義很快就可以知道關於紅黨的情報?”
“是。”
“他和那個刁什麼?”
“刁一德。”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不得而知,要不我讓督查室調查一下?”
“暫時不用。”
戴春風搖了搖頭,他想起了張義剛才的一番說辭,“機遇巧合下救了她一回”,或許兩人就是因此結識的,即便不是,也無關緊要,隻要確保張義收到情報就足夠了。
原本他是想讓張義在和“鶯尾”的接觸中,一步步確認她“紅黨”的身份,再讓他順藤摸瓜發現她背後的紅黨組織,借機觀察張義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這個叫陳傑的局外人竟然主動跳出來登台唱戲了。
“下一步該怎麼做,請局座示下。”
戴春風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
“如果他真是那個人,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營救自己的同誌唄,或許不用他親自出馬,隻要將消息透露給同夥就夠了。”
“你說得對,所以接下來才是關鍵。”
戴春風肯定地點點頭,表情凝重:“無論他去哪裡,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給我盯死了。”
“明白。”
毛齊五凜然說,“參加這次行動的每個人,督察室都已經摸過底,都是咱們江山人,手上沾過紅黨的血,可以確保每一個人的忠誠性和保密性。”
“很好,你去辦吧。”
“是。”毛齊五答應著,猶豫了一會,又問:“雨農兄,如果他真是那個人呢。”
戴春風猛地抬頭,冷冷地說:“如果確認張義叛變,不必再向我請示,直接處決。”
“是。”毛齊五躬身退下。
出了包間,他走進一間寬敞的會議室。
裡麵的人一見他進來,立即“唰”的一聲全部起立。
在他的視線中,會議室裡約莫有三四十人,男女老少、工農學商,各個年齡、各種職業的都有,都是精乾的督查室便衣偵查員。
毛齊五點點頭,示意大家全都坐下。
整個會議室裡一片肅靜。
離開漱廬招待所,張義神情凝重,腦海裡不斷閃現著戴春風陰冷的眼神和毛齊五欲言又止的畫麵,他感覺一張針對自己的彌天大網已經布下。
瞬間他想到了陳開顏。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昨天,他們還見過,一切安好。
僅僅過去一夜,事情就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他不緊不慢地向辦公室走去,才到門口,便碰見一個等候已久的文員。
“張副處長,剛才您不在,有人給您留言,說有重要的事找您。”
“什麼人?”
“說是警察局的小刁。”
“小刁?”張義瞬間想起一人,“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進到辦公室,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話機,張義想了想,拿起電話:
“給我轉機警察局,找刁一德。”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很不客氣地問:“誰啊?”
“軍統行動處張義。”
“張,張處長,您有什麼事嗎?”
對麵砰一聲,似乎是椅子摔倒的聲音,隨即響起接線員磕磕巴巴的聲音。
“刁隊長呢?”
“我們隊長出任務了。”
“去哪了?”
“電廠。”
“知道了。”
掛斷電話,張義出神地想了想,電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和陳開顏有關?
還有,為什麼偏偏會讓文員等在門口讓自己知道刁隊長給自己打過電話呢?
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對,這根本就是個陷阱。
這也是戴老板提前部署的計劃之一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對張義來說,這些都不重要,刁隊長所謂重要的事或任務,他已經猜到,而且要順其自然地演下去。
如果他得到紅黨的線索不上報不抓人,就等於直接承認了自己的嫌疑。
這麼想著,張義立刻離開辦公室,驅車向電廠趕去。
他離開辦公室的瞬間,一個電話打到了毛齊五所在的會議室。
“毛主任,目標剛剛離開。”
“和誰?”
“就一個人。”
聞言,毛齊五的神色凝重起來,立刻拿起旁邊的另一部電話撥了出去。
局本部大門外不遠處的雜貨部裡,老板正守在門口,認真注視著門外的情況,這時電話響了。
“目標馬上到你那裡。”
“是。”
老板掛掉電話,立刻出門,朝幾十米開外的十字路口處擺了擺手。
那裡一個清潔工模樣的中年人收到通知,一改往日的木訥和呆板,迅速穿過馬路,奔向趴在路口的一輛黑色轎車。
他坐上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拽掉頭上的氈帽扔向後座,並將後座放著的包裹一把抓過來。
不多時,張義駕駛的汽車從局本部大門出來,飛快穿過十字路口,彙入車流。
而開著黑色轎車的中年人已經換上了一件呢子大衣,原本那件油嘖嘖的棉襖被他仍在了轎車後座。
他一手操作方向盤,一手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然後解開副駕駛座上的包裹,從裡麵抓過一個禮帽帶上。
有條不齋地改變了自己的形象,此刻從外表看,誰也無法再將他和那個掃地的清潔工聯係起來。
做完這一切,中年人快速啟動汽車,循著張義的汽車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