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正下著大雪。
一個長須男人走出戶部大門,身上的沉綠官服因坐了一整日,而起了好些褶皺。
戶部門外的小吏正在掃雪,見他出來,連忙又將階梯上的雪再掃了幾掃帚:“包大人,路滑,可小心些。”
包宗山“嗯”了一聲,又關懷地道:“你們早些歸家吧,今夜這雪還不定下到何時。”
他撐開傘走入雪中,黑靴踩在雪地裡留下一串串的腳印。
商戶們都早早撤了攤子,皇城街上起了幾分蕭瑟之意。
宣平侯府離戶部尚不算遠,他沒騎馬,也沒留小廝。路過一個牌坊,牌坊下鋪著一張爛草席子,席子上跪著一個半大的少年。
少年衣衫襤褸,頭上插著一根稻草,低垂著頭擦眼淚。身邊躺著一具屍體,也用爛席子蓋著,隻露出一隻白得發紫的僵直的手。
少年見他見他穿著官服,擦擦眼淚,蒼白細瘦的手指,顫巍巍地抓住他的黑靴,抬起頭乞求道:“大人,大人,行行好,買了奴吧,奴的爹死了,連口棺材錢都沒有。”
包宗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隻見那少年瓜子臉,眉目清秀:“叫什麼名字?”
“奴,奴叫阿柴,柴火的柴。”
“多大了?”
少年吞吞吐吐:“奴......十四。”
“嗯?”包宗山眉頭一皺。
少年連忙磕頭:“奴今年十二,怕您不要奴。”
“好好說!”包宗山沉聲道。
少年隻得磕頭:“奴十一,虛、虛歲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