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瑜風眼中的陰翳越積越多,希衡在金光之中的堅持,第一次讓他感覺無比礙眼。
她這麼堅持那些正道理論,迂腐不化,難道也和那些口口聲聲師尊如父的人一樣?
蕭瑜風抬起雙手,兩手之間現出乾坤八卦的形狀。
各個方位中間都升起一輪烈日,金烏大陣被催動到極致。
在燦金烈日中,蕭瑜風道:“劍君,你想好了,你隨時……可以回頭。”
拋棄作為正道的堅持,拋棄迂腐的理論,把劍神傳承給他。
隻要給他,以他們的糾葛,她畢竟和他這麼多年的師徒情誼,她稍微選擇他,哪怕她的動機不純粹,蕭瑜風都能忍受啊。
畢竟……是她。
希衡斂眸:“休想。”
蕭瑜風失望冷笑,那就,戰吧。
金烏大陣被全麵催動。
希衡連頭發都變為了魚人皇族的銀雪色,她直接使出大江歸墟,以汪洋對抗烈日。
汪洋之中,哪怕一會兒希衡隱隱現出魚尾,也不會受到陸地的製約。
她在恐怖的歸墟之中,如同銀發的魚仙,空中九輪烈日,歸墟表麵灼燙。
歸墟中多了一絲血意,希衡身上作疼,鮮血滲出。
她一摸,自己的腿果然變為了魚尾,魚人公主的身軀麵對九輪烈日,一片魚鱗已經焦黑開裂,魚鱗深深嵌入肉裡。
希衡摸到這片魚鱗,找到一個著力點,拔出整片魚鱗,免得烈日熱毒再入侵體內。
魚尾拔出的那瞬,點點鮮血浸出。
希衡將魚鱗灑至空中,魚鱗變為流光溢彩的貝殼,阻擋烈日,但頃刻間又化為烏有。
但是,這一瞬阻擋烈日還是將鮮血味散了出去。
蕭瑜風聞血味已經聞慣了,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希衡也再次催動大江歸墟,鮮血淋漓和金烏大陣戰在一處。
其實按照希衡的以往作風來說,她不會朝金烏大陣出劍。
這種陣法隻要靈石等催動陣法的“能量”源源不斷,希衡又無法短時間破陣,那麼,和金烏大陣戰得越久,就越是消耗戰。
而且在戰鬥過程中,逍遙王說不定還會看她會不會使用劍神傳承中的劍法。
但此時,希衡以畢生之力纏住金烏大陣,不是出於戰鬥意義,而是出於應對整個鬼墟幻市的考量。
金烏大陣這樣級彆的陣法,一定被用於壓製此地區的魚人。
隻要希衡纏住它越久,外間的魚人就會越躁動,在外間的玉昭霽才能調查到更多東西。
鬼墟幻市擺在明麵上的修士之爭、恢複修為,都沒有觸及整個賭局的本質。
讓莊家最怕的,掩藏最深的,才是賭徒應該傾儘一切去探查的。
大江歸墟、萬物如劍,希衡在劍影和恐怖的鬼墟中,如同冷靜卻暗自賭上性命的賭徒。
再清冷穩健的修士,骨子裡都有瘋狂的一麵,否則,談何修習?希衡尤是。
冷月如鉤。
玉昭霽風姿特秀,仿若沒有察覺到逍遙王府的波瀾詭譎。
他聽到地下有異動,估計是土係修士在地下布置陷阱。婢女新端來的酒中也有斷腸毒藥,玉昭霽瞧了一眼,酒杯口也被抹上一層水亮的色澤。
門口的守衛不知何時悄然變作修士,為了殺死玉昭霽設下的天羅地網已然布下。
玉昭霽身為魔族太子,自然拿刺殺當喝水。
刺殺,並不是一項這麼容易合作的工作。這些進入鬼墟幻市的修士,因為逐利,被逍遙王招攬。
但是任何利都沒他們的命重要,因此,麵臨玉昭霽這樣的強敵,他們埋伏著、卻誰也不敢先動手,生怕成了先死的出頭鳥,和魔族訓練有素的死士、刺客有顯著差彆。
他們連讓玉昭霽酣暢淋漓殺一場都做不到。
風中傳來鮮血味。
玉昭霽指尖一頓,希衡?
玉昭霽一生殺過許多魔族、人族、妖族,魔族王廷的鬥爭極為殘酷,一旦涉及權力,就會卷入彆的種族。
就他殺過的諸多人而言,他對希衡的血味最為敏感。
氣分清濁,身為魔的玉昭霽自然也對血汙更為敏感,但希衡的血卻一點也不臟,讓玉昭霽數度想剖開她的血管看看,難道她洗精伐髓時連血味也改了。
玉昭霽仔細領略希衡鮮血裡的意思。
血中有水,隻要有水,希衡就能用來傳遞簡略的消息,或許是一個信號,隻言片語,甚至一個字,那也夠了。
玉昭霽想看看劍君希衡被狼子野心者所傷,是否會有澎湃的殺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