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3年,6月18日。
在遙遠的巴爾乾半島上,十字軍與奧斯曼帝國仍焦頭爛額地進行著戰爭收尾的談判。鷹隼掠過阿爾卑斯山,視野回到欣欣尚榮的奧屬摩拉維亞。
6月18日,完成了臨時倉促動員的翁德雷·簡·斯瓦波達,率領三千餘征召軍,與分兵南下的第二支波西米亞王**戰於波霍熱利采鎮。
此地位於布爾諾交通奧地利本土的南部要道,乾係重大。即便軍隊集結進程僅僅完成了不到一半,翁德雷依舊無視了拉瓦爾文書官的意見,堅決與敵軍實行戰略決戰。
18日正午,波霍熱利采鎮郊外之戰爆發,激烈的戰鬥遍布鎮郊至鎮中心的每一條街道,每一片房區,戰鬥一直持續到深夜,人數上巨大劣勢的翁德雷軍被迫讓出鎮市政廳,軍隊集中於鎮南部的殘存陣地繼續與敵血戰。
三千餘摩拉維亞農召兵爆發出遠超想象的戰鬥意誌。
在過去,波西米亞王國統治時期,他們中不乏困窘於莊園的農奴。縱使那些名義上的自由民,也多半要淪為領主的奴才,飽受欺淩與壓榨。當領民交不上足夠的稅款時,殘暴的領主將欠稅家庭扣押為奴質,假若家庭中有年輕的女性成員,更是令人“欣喜”。
確實與存在著契約,但那隻限於對待“聽話”的臣民,那些不聽話的逆民隻配享有屠刀。而至於誰來定義“稅率”與“忠誠”,那便全憑領主的良心與當地教會的製約與否了。
無論奧地利還是波西米亞,自大摩拉維亞帝國覆滅那日起,摩拉維亞人始終是“亡國奴”。
一如翁德雷在征召令中所言,他們立誌所保衛的並非維也納的皇座,更非總督與貴族的大豪斯,而是事關人人的,幸福而安寧的生活。
19日,兩軍戰至黎明,相持一日一夜,戰役塵埃落定。在兵力與裝備上雙雙無法與王國正規軍匹敵的翁德雷軍死傷慘重,六百多具殘肢斷腳的屍體倒在波霍熱利采鎮的街頭巷尾,於血泊中宣誓守衛者的勇敢與忠誠。千餘士兵潰散入山林,殘軍裹挾著翁德雷與拉瓦爾崩潰南下,波霍熱利采鎮失守,連接布爾諾與奧地利至關重要的通路落入王**之手。
與此同時,布爾諾守軍仍身陷重圍。
約拿掏空府庫,將近兩千柄陳年短劍被分發給城內貴族散資組建的市民衛隊,但盔甲問題無法得到充分解決。
為提防摩拉維亞地區爆發獨立叛亂,奧地利中央下令撤除了以往囤積在布爾諾城堡的武器庫,僅留下五百副盔甲供城防軍使用。約拿拒絕了屬下將五百副盔甲拆為兩千副使用的建議,麵對絕對力量的差距,唯有將軍力集中於一點,方可有機會擊穿敵人的不破之盾。
一如君士坦丁堡戰役中的希臘軍民,約拿必須在缺糧少甲的艱難情況中等待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的援軍。
而在匈牙利王國首都佩斯,一萬四千奧地利征召軍團冷酷地注視著摩拉維亞發生的一切,從頭至尾毫無回援的跡象。
哈布斯堡的皇帝,先是錯過了十字軍東征的盛宴,再一次錯過了。假如說第一次錯過是對重臣的信任,那麼第二次錯過便少不了些怪異的味道。
如果這支生力軍全速馳援摩拉維亞,即使無法應對伊日的精銳軍團,至少可以拖慢其進軍速度,等待東征的十字軍主力回援。
但弗雷德裡克隻是率軍駐紮,冷漠地注視本國領土上的激戰,無動於衷。
皇帝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無人知曉。
21日,江天河在城防司令雷恩的幫助下,操辦起一支兩千人的雜牌部隊,自維也納東郊開拔。由龍騎士團大團長拉瓦爾·馮·薩爾堡統領,渡過了多瑙河,前往交戰中的前線。這一年,距離龍騎士團以帝國精銳的身份參戰,已經過去了至少二十年。昔日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如今已是垂垂老矣的騎士團團長。
命運玩弄了他,令盧森堡王朝絕嗣滅亡;命運又再次眷顧了他,令本國兵力耗竭,不得不重新起用這支古老的部隊。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悄無聲息,以至於維也納市民甚至不知道有這樣一支軍隊的存在。
貝爾納多站在城牆上,眺望逐漸遠去的龍騎士團,止不住地唉聲歎氣。
出發前,江天河向他半是脅迫半是懇求地借走了價值四千金幣的貨物,作為軍隊的出征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