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院裡煙霧繚繞,辛辣的旱煙味充斥這一方空間。
蘇奎倉和蘇春江、蘇白氏兩口子,一人一支卷旱煙,抽的正熱火朝天。
蘇白氏彆看是個女人,卻煙癮極大,比丈夫蘇春江的煙癮都大,從年輕時候就喜歡抽煙,一直到老,煙就沒離過手。
當然最後,她也被這從沒離開過手的煙,奪去了老命。
這都是後話了。
……
蘇春江把一直躲在屋裡的蘇愛霞和蘇愛雲攆了出去,讓她們走的遠遠的。
蘇愛霞和蘇愛雲偷偷地轉到屋後頭,隔著土牆聽院裡的談話。
……
蘇長河老老實實地靠著土牆根蹲著,悄悄地豎起耳朵。
……
蘇春江和蘇奎倉默默地抽著旱煙。
蘇白氏抽完一支旱煙,縮著乾癟的身板,蹲坐在地上,背靠著木門,耷拉著臉,平日裡一貫尖酸刻薄的臉上布滿愁苦。
……
“他爹,真不行,就隻能走那一步了。”蘇白氏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
“他叔,你給操操心,托托人給問問吧,找個差不多的人家把事辦了。”
蘇白氏說完看著兩個男人,等著兩個當家的表態。
……
蘇奎倉心頭一跳,抬頭看著蘇白氏:“嫂子,你說的是哪一步?”
……
其實蘇奎倉已然明白蘇白氏說的是什麼,有些話人家父母可以說,有些事人家父母可以做決定。
雖然他也是蘇家的堂親,和蘇春江是一個老祖宗,但對彆人家的孩子來說,他依然是個外人,人家孩子將來的命運和抉擇,他一個外人不能說出口,更不能做決定。
否則,將來會落一輩子的埋怨,弄到最後,還有可能結仇。
……
“換吧。都給長河說了幾年的媒了,一個也沒成。現在媒人都不敢接咱家的活了,長河越大越不好說親。長河再鬨下去,說不定還會鬨出什麼禍來。霞丫頭也大了,能換了。”
……
蘇奎倉轉頭看著蘇春江:“三哥,你們定好了麼?是換還是轉?”
“換也行,轉也中”。蘇春江抽了口煙,甕聲甕氣地說道,“隻要能把長河的事給辦了”。
“三哥,嫂子,你倆要想好了,霞丫頭今年才十六,要想找個年紀差不多的,那可不好找,能換的男方可都是挑剩的。再說霞丫頭能願意?”
蘇奎倉想想蘇愛霞,還是覺得有點不妥。
“丫頭片子就是個賠錢貨,本就是給人家養的。能給兄弟換個親事,也算中用了,不枉養了這些年”。蘇白氏淡淡地說道:“就這麼辦吧,回頭我給霞丫頭說說。”
……
“中……中!中!”蘇奎倉還沒搭話,在旮旯裡豎著耳朵聽的蘇長河就喜滋滋地跑過來。
“爹,娘,叔,我看中!霞丫頭也到該說親的年紀了,早晚都得嫁出去,早嫁出去早當家做主!”
蘇長河喜滋滋的連忙接話,生怕說晚了爹娘改變了主意。
“我也早該成家了,旺子他們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這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蘇長河一邊說著,一邊自覺委屈的扁了扁嘴。
“這樣正好愛霞能出嫁,省了嫁妝;我也能娶到媳婦,我倆的事能一塊給辦好了,爹娘也能省心了不是?”
蘇長河的話滔滔不絕,滿臉的痘痘都興奮地冒著光。
蘇奎倉夾著旱煙的手頓了頓,盯著蘇長河長的臉。此時滿臉的痘痘,粒粒飽滿,正興奮地突立著,蛤蟆嘴靈活地一張一合,一連串興奮急切的話汩汩不絕地冒出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從胸腔裡升起來,蘇奎倉忍不住撚了撚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