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安州城雖不大,可這城牆卻不低,站在城頭,整個城區便儘收眼底。哈迷蚩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時不時的四處張望。
片刻,他又打量起陸登來,發現陸登比之先前消瘦了許多,麵容也略顯疲憊,不過精氣神依舊。而陸登這邊也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趙得勝”。
其實,金軍初到之時,完顏兀術領兵討戰,哈迷蚩就在陣中,隻是陸登當時的注意力全在兀術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他,加之哈迷蚩此次進城,喬裝打扮,陸登沒有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當兩個人的眼神碰到一起的時候,哈迷蚩發現陸登正雙目如電的盯著他。陸登的眼神冷峻而犀利,縱是哈迷蚩這般精明狡黠,卻也被震懾住,他連忙收回目光,低頭不語。
旋即,陸登問道:“你既是韓元帥身邊之人,可知本將軍與元帥是何情誼?”
哈迷蚩道:“我家老爺與將軍乃是異姓兄弟,我家老爺為兄,將軍為弟。”
陸登又問:“你家夫人是何許人?”
哈迷蚩道:“我家夫人乃是掌管五軍都督印的梁氏夫人。”
“夫人是何出身?”陸登道。
“這個小的不敢說。”哈迷蚩低頭說道。
哈迷蚩這般回答,陸登卻點了點頭,因為韓世忠的夫人梁紅玉出身風塵,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說。
陸登又問:“你家老爺可有子女?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
哈迷蚩道:“我家老爺有兩子一女,大公子韓尚德十七歲,是先夫人白氏所生,二公子韓彥直今年六歲,小姐韓秀君如今尚在孩提之年,均是掌印梁氏夫人所生。”
見“趙得勝”對答如流,對韓世忠的家事十分了解,陸登有些信了。尤其是當聽到韓秀君的名字,陸登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陸文龍。
韓世忠和陸登乃是八拜之交,當年妻子和梁夫人懷有身孕之時,兩家長輩決定若他日生的都是男孩,便結為兄弟,都是女孩,即結為姐妹,倘若一男一女,便是指腹為婚,許了這門親事。
如果沒有戰亂,韓秀君早晚是陸家的兒媳婦。可惜如今大軍圍城,隻怕自己和妻兒都難逃此劫。
想到這,陸登也是長歎了一口氣,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趙得勝”,想他說的屬實,又看不出什麼破綻,便似乎放下心來,說道:“你說的果然不差,敢問韓元帥和夫人可好?”
哈迷蚩此時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心道幸虧昨晚將那趙得勝拷問的緊,今日總算是涉險過關,取得了陸登的信任。隨即說道:“我家老爺和夫人擔心潞安州的安危,隻是大公子前日率軍來援時被番兵伏擊,人馬傷亡慘重,大公子也受了傷。”
陸登一聽,忙問:“我尚德侄兒傷勢如何?”
哈迷蚩道:“已無大礙。”
陸登鬆了口氣:“卻是不幸中之大幸。”
哈迷蚩擔心陸登再問下去,自己招架不住,暴露身份,便道:“將軍,我家老爺有書信在此。”
“快將書信拿來我看。”軍情緊急,陸登早就盼著韓世忠的消息,自然不敢耽擱。
哈迷蚩心裡是暗自慶幸,連忙將書信呈上。
陸登拆開書信,仔細觀看,信上如此寫道:北關鎮守子敬吾弟台鑒:潞安州被金軍圍困,兄心急如焚,遣尚德救援,不想被伏兵敗,如今兩狼關已無力發兵。今得信有汴梁節度使孫浩已奉旨率兵前來,待援軍到來,弟可率可率軍殺出,裡應外合,則敵軍可破。望弟切記,言不儘思,吾弟保重。
陸登反複看了兩遍,心中不解:他與孫浩也算舊識,知他並無破敵本事,兄長是知曉的,且如今潞安州被困得水泄不通,便是來援也難以衝破金軍圍阻,我城中能用之兵將已然不多,棄守為攻有如自尋死路,兄長善於用兵,對潞安州的戰況也必十分了解,卻為何要我出城迎敵?若我率兵出城,城中勢必空虛,到時金軍必分兵來攻,潞安州豈不危矣?
陸登看這信上筆跡應當無疑,他又看了看麵前的“趙得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