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不出來,一身狼狽被拖到那個劉老爺麵前。
廚房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劉老爺,不過他才不管江雲是不是願意,直接招呼手下人的來驗貨。
江雲雙手被扣著,嘴裡塞著布團發不出聲,淚水打濕了胸前的衣服。
那些婆子的手把他從上到下摸了個遍,最後給劉老爺確認眼神:“身子是完好的,沒病。”
劉老爺捋了捋胡須:“就是瘦了些,終歸有些配不上。”
聽完他說的話,劉桂花一咯噔,乾淨攥住自己的金主道:“不瘦不瘦,吃幾天就養回來了,臉上抹些胭脂也好看不是?”
這麼一說,劉老爺也覺得有道理,手一揮,下人拿出白花花的銀錠。
“這是三十兩銀子,等事成時候,剩下的三十兩立刻結清。”
看著白花花的銀錠,劉桂花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看的她眼都紅了。
“這幾天人就先放你們這養著,等吉時一到,我兒立刻前來迎親。可得把人看好了,若是跑了,你們是知道手段的。”
威脅加利誘,讓劉桂花點頭哈腰保證。劉老爺帶著下人滿意離去,劉桂花陰狠的目光死死看著江雲。
江雲舌頭已經在掙紮中咬出血,血染紅了嘴裡的布團。
他被劉桂花用一根麻繩捆住手腳,扔進柴房裡,
柴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江雲看向太陽的目光也逐漸灰暗。他頭發淩亂,像物品一樣被扔在地上,無論怎麼反抗,也救不了自己。
之前的十幾年忽然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照,他已記不起母親的麵容,更忘記了小時候爹也是把他舉在頭頂逗過他笑的,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劉桂花來後,他的人生應該已經在六歲那年就死過一次了。
隔著一扇門,劉桂花和江墨著了魔一樣看著三十兩銀子。
江墨高興地跳腳:“等以後兒子嫁到鎮上,就把你和爹都接過去。”
“好好好,我兒就是孝順。”
兩人對視笑著,江順德卻突然出現在門前,伸出手一副當家主人的樣子:“這錢先放我著,你一個婦人拿著也容易被偷了。”
他就是想把錢捏著自己手裡,才不叫婦人壓在自己頭上。
劉桂花舍不得銀子,卻也拗不過家裡男人,不情不願塞到江順德手裡。
江家來了貴人的事情,不到一盞茶就傳到村裡婦人的耳朵裡了。
王雲鳳作為瓜田裡的猹,自然衝在吃瓜前線。
她撇下手裡的繡花繃子,急匆匆往下河遊的賀三家去。賀三和張秀蘭正坐在堂屋吃飯,一點雜糧粥配點醃豇豆就對付過去了。
賀三風卷殘雲吃完一碗,道:“今年收成好,交完稅還有多的,也不拘著吃了,改名蒸上一籠饅頭,咱也吃個夠。”
前幾天天旱,地裡糧食不多,村裡家家戶戶都過了幾年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賀三為了一個家庭的生計,不分晝夜打苦工,也算是餓怕了。
張秀蘭也是心疼自家男人,樂嗬嗬道:“行!蒸他一鍋!”
她吃了口豇豆,拍了拍男人的手,道:“前兒跟你說的事你放在心上沒有?咱倆大小子也不大不小了,是該說個人給他,我瞧江家的就不錯。”
賀三一聽立刻搖頭,沉臉道:“江家那個雖是個識字的,我看著卻不老實,你省省吧。”
張秀蘭撇了他一眼,沒好氣:“我說的是那個小的叫江雲的。”
江雲是誰?賀三一時間還想不起這號人,正要問個清楚,自家院門就被敲響了。
“他嬸兒,在不在家?”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張秀蘭趕緊去開門招呼人進來:“哎喲你這一大早的,什麼事這麼急?”
“能有什麼事,這不農忙過了,找你聊會兒唄。”
雖然說的雲淡風輕的,表情卻出賣了她,她一個勁地“你快問你快問”的神色。
張秀蘭順坡下驢:“快說吧,讓我也聽聽。”
於是王雲鳳把自己聽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連細節也沒放過,諸如那劉老爺帶了多少人,身上穿的什麼戴的什麼,口音是哪的。
她媒婆當慣了,傳起消息來語氣也是十分誇張的,把那劉老爺說的皇親國戚一樣。
張秀蘭問:“還真讓那墨哥兒說到鎮上的人家了?”
王雲鳳一愣,她沒說是江墨。不過想來那大戶人家也不可能看上瘦巴巴的江雲,定是江墨,於是點點頭默認了。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半天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張翠蘭割豬草的時候也是聽旁邊的老夫郎提了幾句,回來當個樂子說給顧承武聽。
卻見顧承武皺了皺眉頭,眼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