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南努力吞咽,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後悔嗎?”
她沒問是什麼。
他說:“嫁給我這件事。”
阮綿無數次後悔過,尤其是他在逼她的時候。
垂在身側的手指收攏:“後悔。”
陸淮南好艱難維持的信念,在那一瞬間,全然崩塌。
他的心像他的臉一樣滾燙發熱,熱到燙手。
心臟開始抽痛,痛到他兩邊瞳孔急劇的緊縮。
用儘全力抬起臉,阮綿背影站得筆直,陸淮南單手撐住腿邊的辦公桌,自嘲的勾動嘴角:“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明天見。”
“好。”
……
天亮的時候,阮綿剛翻身起來。
她率先去浴室洗漱整齊好,在客廳等著陸淮南。
考慮到辦證,她穿得比較正式。
長發高束起,盤在腦後,黑色西服套裝,腳上一雙黑色五公分細高跟。
在她麵前的桌上,擺放著她的證件手機,以及車鑰匙。
張媽端了碗白粥上桌:“太太,先生那一份……”
“也一並上桌吧!”
她要離婚,張媽臉色跟著沉重,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都十分的壓抑。
相比較她的正式,相反的,陸淮南倒是隨意得有些敷衍,看上去他昨晚上沒睡好覺,眼皮浮腫,眼神也不似平日那般清透,疲憊又帶著三分濁氣。
阮綿隻是很輕淺的抬眼看他一眼。
如往常那般,他上前坐好。
張媽把粥端上來。
“哐……”
陸淮南手肘撞到桌麵的粥碗,粥碗掉落下去,摔成幾瓣,碗裡的白粥灑落得滿地都是,還有一部分濺起到阮綿鞋背上。
“先生,我來收拾。”
張媽都走到廚房門口,聞聲趕忙上前,卷著紙巾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
這一鬨,阮綿吃早飯的心思全無。
她索性起身拿上東西:“我去車庫等你。”
陸淮南沒說話,視線垂著。
阮綿出門的步調很快,走出去了,腳步才緩下來。
她抬手一抹,觸摸到眼角的濕潤。
才知道那是一顆沒成形的淚。
她半仰起臉,一路強忍著情緒往外走,走到一半才發現那不是去車庫的方向,人的情緒有時候一瞬間就破防,就比如眼下,她捂臉抽泣。
哭聲從喉嚨裡聲聲溢出。
怕待會見陸淮南被他發現,阮綿沒敢哭得太用力。
憋得嗓子眼都生疼。
張媽重新端了一份給陸淮南。
見他遲遲沒動作,摁在桌上的手指緊緊收攏成拳,張媽一邊收拾灑落的粥,問:“先生,你真的要跟太太離婚了嗎?”
聽到這句話,陸淮南手指很輕的顫抖下。
他快速斂起出神:“嗯。”
“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陸淮南忽然想起剛跟阮綿結婚時的場景,她梗著脖子說:“等以後你找到喜歡的了,我們就離婚。”
沒想到這句話成真的時候,他心那麼痛。
是不受控製的痛。
陸淮南抬手舀了一勺粥入嘴。
明明是白粥,卻吞咽出了苦澀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