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蜓你看,這是我新寫的《雅樂》。”曲流說,手裡拿著一本樂集,“你找我?”
“是我哥哥正找你呢,你姐姐找到了。”洇蜓看了那本《雅樂》一眼,轉身去找一本名叫《風雷》的琴譜,拿給曲流,“你在這稍等會兒,他一會兒就到。這本《風雷》你拿去看,這裡麵錄寫了宗元先生用風雷琴彈奏的三十六首曲子。”
“那一定是天上有地上無的曲子了,我一定仔細研習,多謝。”曲流說,目光一直不離洇蜓,竟有些呆呆傻傻的樣子。曲流將自己寫的這本《雅樂》拿給洇蜓,就像是拿給老師過審一樣。
“這是你新寫的?”洇蜓剛翻一頁就蹙眉,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協調的音調,又抬手去翻第二頁。
“是我月前寫的,編的不夠完美,加上我的聲音可能會好些。要不我唱給你聽罷?”曲流看著洇蜓的眉頭緊蹙,有些心虛,慌亂地說。
“罷了罷了,我還是不看了,你回去校準一下吧,我大致的掃了一下,發現這個詞曲還是少了很多潤色,”洇蜓搖頭,“你寫的總是像是說話似的,聒噪。怎麼這回還叫雅樂?你這麼高的評價,如果寫的不好,豈不就丟大臉了。”
“我知道我寫的可能差了一點,可是,我的聲音好聽啊。我改了六遍呢,這曲子果真不差的,你聽。”曲流說著唱給洇蜓聽。
曲流一開嗓,洇蜓有些呆了,有一瞬間,像是那麼回事,就像是歌靈先人寫的似的,可是,這曲子經不起細聽,有很多地方很單薄,有些變音還跑調了,並不是聲音的問題,而是編曲的問題。曲流的聲音是歌靈族少有的,但這寫曲子的功力著實薄弱的很。
洇蜓蹙眉“曲流哇,你真是浪費了這副好嗓子。”心中想著這天賦也是分配的很平均,有長處的人必有短處。
敏感的曲流聽聞洇蜓此言,就不唱了,垂著頭喪喪的。洇蜓見了,也惱自己心直口快的將心裡所想的一股腦說了出來。話說出來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兩個人也靜坐無言,一時空氣凝滯。
“老遠就聽見曲流的歌聲,怎麼停了?”洇蜉走進來,先是看到了垂頭喪氣的曲流,又看到妹妹有些難為情,就想到了,“小蜓,你莫不是又亂開玩笑了?”
“是了,是我亂說了。”洇蜓早意識到自己有口無心的說錯話了,借機排解歉意,有些無措地岔開話題,“哥哥,你不是說找到曲冰姐姐了嗎?”
“找到了,她在申榭閣。”洇蜉說,“雀綠族人在鳳華城的上空打探了五日,終於看見曲冰在申榭閣的幽室裡。”
“那我們何時能救姐姐?”曲流問,注意力轉到了正事上。畢竟是個小孩子,且又是個心思單純大喇喇的,即使心裡有慪氣也不會藏很久。
“這個,就要等等,聽景先生他們的計劃了,”洇蜉說,“我們也不可自作主張就去,你姐姐曲冰,自可保命,憑她再弱,那些個人加起來也傷不了她的,你大可放心。目前戰靈族、命靈族、主衛靈族三支都整裝待發,現在大家都在等一個時機。”
“我早已經準備好了,也隨時聽大家的調遣。”洇蜓聽哥哥這麼說,心裡有了鬥誌,麵容篤定看著曲流說,“你是歌靈族的一份子,靈慧又是一等一的,就先放一放攻作閒曲的念頭吧。我們歌靈族也要練好族內備戰的曲子,彆拖後腿,你看呢?”
“我現在就練。”彆管彆的什麼,曲流聽見洇蜓誇他“一等一”三個字,已經心花怒放了。
“彆急,先練這本吧。”洇蜓又拿出一本琴譜,名喚《鴻雪因緣》,塞到曲流手裡。曲流拿來翻看,念道扉頁上有人題寫的蘇子的一首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複計東西。”
“這本譜子裡意境的況味,能打開你的想象力。你多練練,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洇蜓解釋說。
曲流那呆子,現在眼中隻敬洇蜓為老師了。
自依雲館找來惡寇門負責搶孩子,糶人幫的生意就不好了。沒有進賬,也養不起閒人,為了節流,管事的將雷子幾個新近的小雜役給清退了。雷子現在又變成無事可做的人,不過“殺孩子”的負罪感反倒少了很多。
另一邊,因依雲館大搞人瑞、人華,每天都有滿滿的人湧入鳳華城,馬車行的人手自然不夠了,白天晚上,所有的人上工,都不夠這些豪客消遣。
於是,被糶人幫裁退後,雷子關注到這個行當的短缺,就跑到馬車行去碰碰運氣。剛一入門子,打點了三四個上頭的人,登報了自己的姓名。不消半日,就被征用了,管事簡單說了一下就讓雷子上工。
雷子驚詫這錄用的速度真是極快,也沒有細想,隻覺歡喜,終於又有活計了。生活也有了奔頭。
陳謐攜兒子陶前前並一眾親仆從陶薑城陶府出來,正在去青靄城的路上,途經卉湖口。前前問陳謐“娘,我們為什麼要走?爹爹還在連伯伯家。”
陳謐低頭不說話,心裡頭煩得很。陳媽說“你爹爹阿,要養病,等好了就來,你莫要煩擾你娘了。”
“轎子裡真是憋悶。”陳謐說,隨即撩開轎簾。她聽見了陶前前的話,也不理兒子。想自己自嫁入陶府,就一直扮演賢德的角色,不爭不鬨,也沒有什麼錯處,就圖一個安穩和順,家庭幸福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