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小當回到家裡將“劉媒婆”替人說媒的事情告訴了丈夫以及幾位叔伯,又表示那是兒時住在城裡的鄰居,
話裡話外也都對其誇讚有加,表示對方當年就是一個特彆好的老好人。
又拿出幾塊當時秦淮茹留下給槐花的糕點塞給了自個兒的兩個閨女與一個兒子,看著孩子們吃得是喜笑顏開,
她也是故作慈愛的笑了笑,緊接著又繼續乾著家裡的家務活。
丈夫陸麻子有些警惕的盯著她又借故詢問了一些“劉媒婆”以及槐花的問題,都被她一一化解之後再次表示“劉大娘以前人就不錯啊,小時候我爸死的時候就偶爾會接濟我們,她以前住在我們學校附近”。
“具體在哪,這麼多年我也記不清了,但是我記得她當時好像是想收養槐花,但是我奶奶不同意”。
說得夫家幾位叔伯也是捶胸頓足,直呼“這種好事咋落不到咱們家頭上啊”。
總算過了夫家的審問,小當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一邊乾著家務活一邊也在心裡飛快的算計著到時候要如何借故離開陸家村。
她心裡可是清楚,自己那個二十幾年沒見的親媽可不會那麼好心的會來農村接她們,更不相信對方還想跟賈家村有什麼牽扯。
自己那個哥哥腿還瘸了,看這架勢就不像是過上了什麼好日子,將來更不會接濟賈家村的親戚與她們姐妹二人。
十有八九就像是騙個媳婦兒進城給賈家傳宗接代罷了,那將來事情敗露的時候她跟槐花可就得遭受到村裡人的報複。
甚至名聲也會一落千丈,在公社附近幾個村子裡都得受人排擠,到時候自家丈夫很可能會為了給人一個交代,對她進行慘絕人寰的毒打以及懲罰。
槐花犯傻,她可不傻。
賈家村,賈大陸家門口,一個衣著破破爛爛的駝背老人正拄著一根木棍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臉攔住了正扛著鋤頭準備繼續下地乾活的賈大陸。
“大陸啊,奶奶餓了,給奶奶一口吃的吧”。
“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老人聲音十分虛弱的開口哀求道。
“你咋回事啊?張大花,你這一天到頭的往我家要飯?”。
“我家又不是什麼地主老財,哪有那麼多糧食養活你啊?我家三個孩子都不夠吃呢,走走走,彆在這煩我”。
賈大陸一聽又是來要吃的,臉上也是流露著煩躁與不悅,擺了擺手就繞過了賈張氏大步的往前麵走去。
“彆啊,大陸,我是槐花的奶奶,我也是你奶奶啊,你不能看著奶奶餓死啊”。
“給個紅薯白薯都行,奶奶啥都能吃,求求你了,大陸,看在槐花的份上,給口吃的吧”。賈張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對方的胳膊,
見對方臉上的神色越發不善,趕忙低三下四的搬出槐花的名頭,想要試圖用感情牌綁架對方。
“沒有,老東西,我告訴你,你再煩我,老子就把你另一條腿也給打瘸了!”。
“他娘的,老子就是看槐花份上才被你這個老東西訛了那麼多頓飯,現在還想訛老子?滾!”。
“再不滾你試試看!”。賈大陸臉色一怒雙手舉起鋤頭嚇唬道。
見對方生了氣,賈張氏縮了縮腦袋鬆開手掌躲到了一旁,她是真不敢賭賈大陸會不會打斷她還沒瘸的右腿。
這些年的鄉下生活也是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你在村裡沒什麼好人緣,那誰想打你一頓,那都是隨手的事。
尤其是她連個兒子女兒都沒有,每天住在曾經老賈的那間破敗屋子裡,前些年又因為餓得受不了,偷了幾次二叔家的東西吃。
被吊在田邊的大樹上足足打了一天,又掛了三天。
後來又因為搶了某家孩子手上的紅薯吃,又被村裡人集體圍在了家門口,被賈二叔大義滅親一般的拖出來屋外毒打,
最後還被孩子父親拿著鋤頭使勁一掄,把左腿直接給打瘸了。
從那次事情之後,她每天除了忍受著疼痛下地乾活,直到這兩年她逐漸的乾不動活了之後二叔家再也不管她了,
除了每天給她半個白薯做做樣子之外,她每天隻能在賈大陸家附近四處遊蕩討飯,平日餓急眼了都得揀一些樹葉回家放在盆裡用樹枝點火燒爛糊之後用於充饑。
至於野菜之類的東西,倒不是她不想吃,而是這些東西都歸屬於村裡的財產,除了每家每戶的小媳婦或是老太太會一塊去挖掘之外,
是不允許她或者是外村人在賈家村附近挖掘野菜或是紅薯白薯這一類的東西,否則就會被視為侵占村裡財產,
輕則被人圍毆一頓,重則村裡的男女老少都會抱團拿著鋤頭鐮刀等等一係列的武器對其大打出手。
“槐花,槐花,我是奶奶啊,開開門啊”。
“奶奶餓,奶奶餓得不行了,求求你,給奶奶一口飯吃吧”。賈張氏躲到一旁等了許久,見賈大陸離開許久都沒回來,才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房門口,對著屋內的槐花開口喊道。
“”,在屋內的槐花聽見外頭的叫喊聲,臉色也是有些猶豫不決。
心裡對這個從小到大就不喜歡自己的奶奶有著憐憫,但是前些天自家丈夫已經一再的告誡她,不許再從家裡拿吃的去接濟賈張氏。
麵對丈夫的告誡以及在門外哭求的奶奶,她陷入了短暫的糾結當中。
“槐花,救救奶奶,奶奶要餓死啦,槐花啊,奶奶的好孫女喲”。
“給奶奶一口吃的吧,奶奶求你啦”。賈張氏已經餓得頭暈眼花,身上也是越來越虛弱,隻能靠坐在房門口一次又一次的抬起手臂敲打著房門,
直到最後甚至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了,隻能迷迷糊糊的用腦袋輕輕的磕碰著房門,製造出一些動靜,希望能換取到孫女的憐憫同情。
“彆再來了,奶奶,不然大陸會打我的,說不好他一生氣,真會把你打死的”。咯吱一聲,房門最終還是打開了。
槐花從屋內走出將手上拿著的一個紅薯扔到了賈張氏的懷裡。
“嗯嗯嗯嗯嗯知,知道了”。眼冒金星的賈張氏在瞧見紅薯的那一刻,猶如回光返照一般恢複了一些精神與力氣,
迫不及待的抓起紅薯就放在嘴邊不斷的啃咬,連咀嚼都沒有就直接往肚子裡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