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在他麵前,真的像親兒子一樣聽話,有啥好處都想著這個乾佬兒。
就好像小金字兒,死了他也不放在心上。而他一聽說孤雁出事了,馬上就帶人來救。
那邊,誠明也帶人來抓孤雁了。
兩方人馬遠遠地對峙。
誠明喊話:“楊秀才,本官此次有軍令在身,必須捉拿了孤雁,他犯的事太大了。”
楊秀才是楊玉樹的綽號。
知道他是“總瓢把子”的人,暗裡都管他叫秀才綹子或者秀才胡子。
楊玉樹回道:“鎮台大人,孤雁是楊某的乾兒,不如放他一馬,牛家的貨物,定當如數奉還。”
誠明冷笑一聲:“本官不是在和你商量,本官的話,就是軍令!”
楊玉樹回頭看看己方人馬,豪氣頓生:“今天鎮台就當給楊某一個麵子。”
誠明不跟他廢話,對屬下道:“準備,進攻!”
之前,打孤雁的時候,誠明是以多打少。此時,麵對楊玉樹的人馬,卻是以少打多。
另外,楊玉樹手裡竟然全是嶄新的洋槍,數不儘的彈藥,那些綹子仗著這些槍支彈藥,竟是士氣大振。
誠明所部不支,隻好率眾撤退。
他心裡存著一口惡氣。
想自己堂堂步兵統領,卻拿一個山賊沒有辦法,這是無法忍受的。
難道就任憑這些綹子胡作非為嗎?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
……
鹿崗嶺村。
誠明來此之時,眼瞅著就要過年了。
村口,依然有幾條狗放哨。
隻是這次不大一樣的是,那些狗都有了新窩。
木頭板子釘的狗窩,裡麵鋪了厚厚的草墊子,還有個簾子擋住了進出口,能夠攔住呼嘯而凜冽的西北風。
依然是在狗咬的時候,馬上就有騎著馬的保險隊成員快速出現。
見是誠明,那人點了點頭,帶他直接來到趙傳薪的家。
趙傳薪正在門外,給一群小鼻涕娃做燈籠。
從盛京他帶回來一些玻璃罐子。
他用細鐵絲兒綁住了罐子的上沿,再係到一根木棒上,裡麵坐上一根蠟燭。
玻璃罐子防風,而且透光,夜裡尤為明亮。
誠明見趙傳薪做好一個,就遞給一個鼻涕娃,那鼻涕娃便興高采烈的拎著燈籠在沒有籬笆的院子裡轉圈撒歡。
這一幕很溫馨。
他上前開口道:“玻璃製品,洋蠟,這些東西挺貴,你就這樣拿給一群孩子玩?”
趙傳薪抬頭,見竟然是誠明,倒是微微有些驚訝。
旋即說:“這算啥?快樂才是無價之寶。你等會,還有倆,我都做完再說。”
必須做完,不然有的娃子有燈籠,有的沒有,沒有的肯定會著急上火。
他把所有燈籠都做完,這群鼻涕娃提著燈籠嗷嘮的就跑了。
趙宏誌邊跑邊回頭喊:“叔,蠟燭燒沒了咋整?”
趙傳薪擺擺手:“誰的蠟燭沒了,來我這領。”
然後,帶誠明進屋。
誠明打量,發現那張熟悉的辦公桌上,有許多紅紙和漿糊。
旁邊,有一摞粘好了的紅包。
紅包十分精致,折疊的痕跡筆直,裁切口子統一,每個紅包上都有畫,畫很簡單,比如是一條魚,有的是一隻兔子,有的是一條龍,有的是一隻燈籠,有的是個福字……
畫雖簡單,隻是線條勾勒,但十分有韻味。
還有一塊木板子,圓圓的,邊緣粘著花邊,正中央是個福字,其餘地方貼著龍的團,燈籠,銅錢等樣式。
明年是龍年,所以挺多東西都帶龍。
那木板貼紅紙做成的福字,木板上頭打孔,栓了一根繩子,繩子頭係著鐵鉤,可以掛在一些地方。
誠明喝了一口茶:“你這年過的倒也彆致。”
他順著玻璃窗看到了外麵冰塊搭建的滑梯,看到了一塊塊冰雕的燈,裡麵蠟燭已經點燃。
剛剛跑了回家炫耀一圈的鼻涕娃們,此刻又跑了回來,或圍著冰燈轉圈,或者去滑梯上上下下,不厭其煩的滑著。
還有一塊空地,似乎故意澆水結冰,有孩子抽打木頭雕刻的陀螺。
趙傳薪拿出一根呂宋煙,朝誠明示意,誠明搖頭後,他自己點燃。
靠在辦公椅上,他架起了腳,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喜歡熱鬨,喜歡孩子。孩子多了就熱鬨,過年才有氣氛。我願意給他們花錢,你看花點小錢,我就能看著他們玩耍,多帶勁。”
他回來的那個後世,過年已經沒有這樣的氣氛了。
彆說這點錢,就算花十倍的錢,他都樂意。
誠明也覺得很好,但馬上過年了,他來鹿崗嶺村,可不是來看孩子嬉鬨的。
終於,他忍不住挑明來意:“這次來,是求你出手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