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隋光!你、你……”友人指著他半天,最後徒然地放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你真不怕儀鸞衛和南監?”
若是被儀鸞衛發現剛才的大不敬之語,賀隋光也彆說告禦狀了,直接進詔獄,打殘打死了都沒人替他求情。
賀隋光撥開捂住嘴巴的手,冷笑道:“那又如何?既然新帝做出這種事,還不叫人說了?”
“你們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波及你們。”
說完,他不再理這些同伴,而是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同伴們七手八腳,又想將賀隋光拉回來,或者乾脆,今日就帶著對方離開燕都——總之不能叫他單獨一人,否則真做出什麼了不得的事,又該如何?
可惜去往西寧府的商隊過些日子才能出發,這些日子,不得不縮在客棧裡,嚴防死守。
“早知如此,當初……”當初不帶他來就好了。
同伴端著簡單的飯菜,正欲上樓給賀隋光送飯,一邊走著,一邊對身邊的人抱怨。
說來說去,後麵的話還是未能出口。
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一朝會試。
“隋光之才在你我之上,心有不甘實屬正常。”另一人出言安撫。
若是能儘快離開燕都就好了。
二人歎著氣,走到賀隋光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等了半晌,裡麵毫無動靜。
同伴心生怪異,以往送飯時,在敲門後不久,賀隋光便會出言讓他們放在門外。
他忍不住將手中飯菜交給另一人,自己則是試探性推了推門,老舊的門栓發出嘎吱一聲響,再走進去,房間裡空無一人,唯有窗戶大開。
這裡是二樓,後麵是條死胡同,所以他們沒在外麵看著。同伴立時跑到窗戶邊,發現被褥被撕成一條一條,係了死結,從二樓垂直而下。
“完了、完了……”
同伴尖叫一聲,引來了其他西寧府舉子的注意:“賀隋光跑了!”
——
辛辛苦苦從二樓爬下來的賀隋光,遇到了第一個難題:他不識路。
說來慚愧,西寧府地廣人稀,他幾乎從未離開過自小居住的地方,左鄰右舍都是熟人;來燕都的路上,因著他年紀最小,同伴們也是處處照拂。
因此,陡然麵對如此龐大、複雜的都城,對從未出過遠門的賀隋光而言,簡直困難程度拉滿。
“咳、係、係統。”他暗自念出那個繞口的名字,等待腦海裡的“東西”回應他。
[叮——強國係統已就緒,請問宿主有什麼需求?]
“我,我迷路了。”賀隋光抿了抿唇,倒是記得找個隱蔽的地方,“我要去儀鸞衛。”
[咦?為什麼。]
因為宿主還處於新手養成階段,一點能量都不能提供,所以平常係統都是休眠狀態,隻有宿主呼喚才會蘇醒。
賀隋光將會試的事簡單說了一遍,聲音堅決:“我不信他是明主。”
短暫的沉默後,係統在他腦海裡吱呀亂叫:[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你居然敢質疑嘉元帝!他可是嗶——、嗶——、嗶嗶嗶——]
由於保護設定,所有有關未來的事情全都被自動消音。
係統和賀隋光吵了半天,還是無法扭轉對方的觀念,簡直悲憤難當:兩個月之前,它降落的地方極為偏僻,唯有賀隋光的資質最優,雖然忠心差了一點,但這無關緊要。
現在看來,什麼無關緊要,明明是最緊要的一環!
係統來自遙遠的未來,曾經的盛朝嘉元帝被譽為千萬史學家最大的意難平,所以將它投放到這個時空,意圖改變對方的命運。
[……所以宿主現在是想?]
綁定之後,除了宿主自然衰老死亡,係統不得解綁,爭執半晌,見實在無法說服宿主,係統首先軟了下去。
“幫我引路。”賀隋光目光執拗,那個怪異的係統和他說新帝千好萬好,越這麼說,他越覺得新帝是個怪物——不然,怎麼能操控這個東西到彆人腦海中?
係統悄悄冷哼一聲,掃描出燕都的地圖,簡單易懂地突出前往北鎮撫司的最佳路徑。
——既然宿主不信它的話,那就直接去見嘉元帝,看誰說的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