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坼緊盯著她不放,一雙銳利的眸子,將江阮寧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眼底光亮熠熠,情緒莫名。
緩緩地撚著那幾個字:“清麗脫俗,落落大方。”
目光最後停留在她腳下的那雙,青緞繡蓮的繡鞋上。
“這阮姨娘的好處,恐怕不止這麼簡單的八個字吧。不然,也不會讓子卿巴巴的追過來……咦,你總掐我做什麼?”
蘇顯依舊話未說完,又被掐了一記。
沈氏狠狠地橫了他一眼,才麵帶勉強笑意的道:“既然侯爺願意與咱們同席,大家不如先就座吧。”
“對,咱們哥倆繼續,剛才你都沒喝兩杯就尿遁了……”蘇顯搭上裴坼的肩膀,數落道。
蘇顯官階正二品,而裴坼世襲侯爵之位,有軍功在身,更身兼一品太師左相一職,統領護城金甲衛,任都統之位。
官職上,裴坼有實權更高於蘇顯一階,他這樣酒後調侃,已屬犯上失禮。
可在私,兩家算是表親,從前蘇家老爺子還在世時,兩家走動較多,也給蘇媚與裴坼定下過親事。
隻是蘇老爺子過世之後,早有攀附皇親想法的蘇家兄妹,以遵循父親遺願為由,退了二人的婚事。
從此,蘇媚入宮為妃,蘇顯仕途平順。先帝駕崩,幼太子登基,蘇顯又榮升國舅。
而裴坼也娶了門當戶對的護國公嫡長女江馥,倒也成了一段佳話。
裴坼未等他把話說完,婉拒道:“蘇大人已經飲了不少,還是歇息一下,醒醒酒為好。本侯還有家事,不多留了。”
“那怎麼行……”蘇顯瞪圓了眼睛,正欲爭辯,卻被沈氏不著痕跡地搡到一旁。
沈氏接話笑道:“侯爺言之有理,既是如此,我等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今日招待不周,來日再邀侯爺與夫人到府上再聚。”
“侯爺。”江馥見裴坼的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江阮寧,而後者則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於是輕喚了裴坼一聲。
裴坼回神,對江馥微微而笑,道:“馬車就在外麵,夫人,咱們回府吧。”
在外人看來,這一幕極其溫馨甜蜜。
一個是風流倜儻溫文爾雅的郎君,一個是大家閨秀,名門淑女。
天作之合的姻緣。
可隻有他們二人內心才知道,這些詞彙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麼遙遠。
江馥依在裴坼身畔溫婉頷首,夫妻二人走在最前。
江阮寧則刻意跟在最後。
裴坼眼眸微眯,耳骨似乎動了一動!
福嬤小心的陪在夫人身後,還有一個心思極其複雜的江妼。
剛剛她一直站在江阮寧身後,還以為裴坼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於是心裡更加焦灼難耐起來。
沈氏讓家仆攙了蘇顯回房休息,她則親自送裴坼等人到了府門口。
定安侯府的馬車就在眼前,江妼更著急了,漲紅了臉,聲若蚊蠅:
“姐夫,我……”
裴坼恍若這時才發覺她的存在,愣了一瞬才說:“哦,妼兒也在。如此,便一同回侯府吧,也陪你長姐多住幾日。”
江妼高興壞了,聲音都在發顫,急急福身:“多謝姐夫。”
裴坼轉頭去看江阮寧,不甚在意的道:“夫人與妼兒是千金之軀,不可隨意拋頭露麵,福嬤更要隨身伺候在側。如此,你就隨本侯一並騎馬而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