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蘭憤憤地盯著裴坼漸漸遠去的背影,切齒道:“您可是坐擁一方封地的尊貴王爺,當今陛下的皇叔。他一個依附祖蔭庇佑的佞臣,怎敢當街對您如此無禮。”
梁暻鑠卻仿佛未聞,麵上不見絲毫怒意,反倒透出一種淡然與習慣。
“他有何不敢的?即便是陛下在他眼裡又如何?更罔論本王。”
劍蘭憂心忡忡,低聲道:“王爺,不如我們儘早回北川吧。奴婢見這朝廷風雲變幻,實難言安穩。我們此次帶來的人數遠遠不足,萬一有什麼變數恐怕難以應對。”
梁暻鑠聞言,沉默片刻。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並未直接回應她的擔憂,反而似有意逗趣:“看來,劍蘭是不喜這上京的繁華。”
劍蘭一聽心中更急,她是個性情中人,見主子在這緊要關頭還有心情玩笑,不禁喚了一聲:“王爺……”
“罷了,罷了。”
梁暻鑠輕輕擺了擺手,又道:“本王心中有數,往後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本王自是不會再插手。回北川之事,亦是自有計較。”
梁暻鑠邁步向馬車行去,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地麵。
那染了鮮血的帕子在一抹殷紅的夕陽下,似乎更為鮮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身形微彎,將那手帕拾起了起來。
劍蘭見狀心中疑惑,腦中卻浮現出江阮寧隱忍痛楚,倔強不發一聲的臉龐來。
直到馬車悠悠駛離,於街角轉彎處消失不見,圍觀的街道兩旁看熱鬨的百姓才漸漸散了開去。
今日一遭,不出三日必定會被傳得繪聲繪色,滿城皆知。
初冬的夜,來得愈發的早,好在有妹妹陪在身側,讓江馥不再覺得時光那般難熬。
“來,多吃點。”
江馥眼中滿是溫柔:“福嬤特地吩咐廚房,準備了幾道你兒時最愛的菜肴,嘗嘗可還合你心意?”
雲起閣內,暖意融融,菜香四溢,婢女們腳步儘量放輕,唯恐擾了主子的興致。
然而麵對滿桌豐盛,江妼卻隻是怔怔地望著,心中五味雜陳,食欲全無。
看著姐姐溫柔恬靜的臉,她很是不解。
姐夫當著她的麵,同彆的女人那般親近,她就一點都不著急,不難過嗎?
“吃啊,傻看著做什麼?”江馥好笑地催促道。
“長姐,我……”江妼欲言又止,明知道自己此番話出口,必定得長姐一番訓斥,可還是忍不住想說。
“放心吧,母親那裡我已經派人去報訊了,你就好好在我這兒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府。”
“長姐。”
江妼眉頭一皺,不依撒嬌道:“姐夫都說了,讓我在這好好陪你幾天。你乾嘛這麼急著趕我走嘛。”
江馥溫柔地親自為她夾菜,無奈地道:“你姐夫終日忙於朝中事務,府內外的一應瑣事,他自是分身乏術。姐姐亦是從早到晚被大小事務纏身,實在難以騰出空閒來管顧你。再說,你也已經到了擇婿的年紀,總是要好好呆在母親跟前,多聆聽些教誨與訓導。待日後嫁了人,做了一府主母,麵對府中諸事皆能遊刃有餘,不至於手足無措,惹人笑話。”
江妼耳朵一熱,麵上極不自在的嘀咕道:“我才不要苦哈哈的學那些呢,再說,做正妻主母有什麼好的?終日操勞,身心俱疲,還不一定能換得夫君的歡心與寵愛。我倒覺得,做個受寵的貴妾未嘗不可……”
“你說什麼?”江馥沁了寒冰一般的嗓音攸地響起,音量雖不高,卻如同冬日裡凜冽的寒風,讓江妼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