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中——
隨著賈珩此言一出,整個榮禧堂,不管是賈赦、賈政、賈璉以及賈蓉這等爺們兒,就連鳳姐、李紈都是心頭一突。
隱隱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雖然不知接下來的那少年,接下來會說什麼,但都有一股強烈的直覺,不能讓他開口!
絕不能!
賈珩此刻神色睥睨,隻覺胸膛一股烈火熊熊燃燒。
他倒是不在乎這個所謂的賈族族籍,抄家的時候,他還害怕連累於他呢!
但他的名聲不能在此而壞!
否則,縱然是洗刷名聲,還要費他一番心力。
但今日之後,哪怕被賈族除籍,他也不怨什麼,若他建功立業,是非曲直,到底是賈族打壓庶支,還是庶支為了先祖榮耀,恥與嫡族為伍,人心自有公論!
讓時間稍稍倒退一些,卻說賈珩在入府之前,寶玉、黛玉二人,至探春處做客,今日是探春做了東道,邀請迎春、寶、黛、惜春鑒賞書法,卻是探春從王夫人那裡借來了一副趙孟頫的字畫。
至於這趙孟頫的字帖,還是王子騰升任九省都統製後,一些攀附的武將搜尋來進獻來的。
王子騰上次在王夫人過生時,就著人送來作為賀禮。
先前,探春在王夫人屋裡請安時,為字畫所迷,王夫人就讓探春拿過去賞鑒。
寶玉一襲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頭戴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戲珠金抹額,頭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係著一塊兒美玉,端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接過探春貼身大丫鬟侍書的一杯香茗,笑道:“趙子昂之字,書風遒媚、秀逸,筆法圓熟,結構端莊,三妹妹先前就是臨得他的字吧?”
探春一襲絳紅羅紗石榴裙,頭戴翠玉發簪,額前梳著空氣劉海兒,眉眼間藏著英秀之氣,此女俊眼修眉,若不笑時,頗有幾分冷清幽豔意韻,聞言,眸光略有幾分驚喜,輕笑道:“二哥哥,你臨得也是鬆雪道人的字?”
一旁的黛玉著百合色繡紅楓葉羅裙,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嬌弱、白膩的臉蛋兒上,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之下,道一剪秋水的盈盈眸子,恍有淚光點點,聞言,手拿團扇,掩口笑道:“你二哥哥,什麼書都看一些,這些不定是從哪裡瞧來的,他呀,哪裡臨過趙子昂的字。”
被黛玉取笑,寶玉也笑了笑,道:“這是後人所評述,我並未臨過趙子昂的字。”
自中秋節至,寶玉被賈母解了“上學”之厄,這幾日,姊妹之間,又是聯詩做對,又是猜字謎,寶玉是頗稱其意。
就在這時,茗煙在外間道:“寶二爺,榮禧堂那邊,那位珩大爺來了呢。”
“珩大爺?”探春放下手裡的毛筆,詫異地看向寶玉。
一旁的惜春也是抽離沉浸於鬆鶴、寶塔圖畫中的目光,看向探春。
寶玉搖了搖頭,說道:“今兒早上聽老祖宗屋裡的鴛鴦說,大老爺、二老爺都到榮禧堂,要詢問柳條兒胡同裡的那位珩大爺,說是東府裡的珍大哥,想要搶他的新婚妻子,被他給送官了。”
顯然,以寶玉的見識,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嚴重性。
惜春凝了凝眉,道:“報官了?怎麼會報官呢?”
縱然對東府裡的那位同父異母的兄長沒有太多感情,但惜春驟聞此“噩耗”,也有幾分戚然與好奇。
探春杏眸之中,隱見一絲疑惑,秀美的臉蛋兒上微微一變,道:“上次不是老太太說不得再鬨了嗎?怎麼現在好鬨的官府裡了?”
寶玉道:“具體我也不知,我等下過去看看。”
榮禧堂是賈府爺們兒的議事所在,政老爺就在榮禧堂中,寶玉一開始存了瞧瞧怎麼回事兒的念頭,但也不敢直入榮禧堂。
探春英秀、妍麗的眉眼間現出一絲思索,輕聲道:“二哥哥,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