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藥丸入口,唐延英麵上泛起一絲紅潤,而後劇烈的咳聲響起,一口烏血湧出喉間,唐九見狀,儘管麵色凝重依舊,可比起適才心急無措,已穩下許多,再搭公子脈象,雖仍虛弱,那燈枯之象果然翻轉,呈好轉之勢。
大喜過望之時,唐九耳畔忽響起公子虛弱之聲,如蚊蠅般,幾不可聞,忙湊近公子唇旁,方才聽清他所言何事。
“那佝僂...刺客...”
“公子放心,已然退去。”唐九還道是公子憂心刺客之事,忙開口應下,卻見公子輕輕搖頭,隨即開口。
“不...他手中...之物,你可...看清...”
公子聲雖虛弱,但眼眸之中,卻閃爍幾分冷冽之光,瞬間刺入唐九忐忑之心,這位刀兵抵麵,皆未變色的南唐宗師,麵對虛弱公子一問,竟生冷汗,權衡再三,終是低聲應道:“看清了。”
公子實在虛弱,無法言語太多,可他卻強撐著緩緩起身,真如君王審度一般,望向麵前南唐宗師,繼續開口:“你以為...可會有人能仿製其...兵刃...”
唐九見公子起身,驚而欲扶,卻被公子虛弱眸中之光嚇止,堂堂宗師,竟如孩童,手足無措,隻跪於麵前,不敢開口。
見唐九此狀,公子心中已有分寸,微歎一聲,身形一晃欲倒,唐九忙上前相扶,方才令才將蘇醒不久的公子身形不至再度倒下。
“旁人無法仿製其兵刃...看九叔身上的傷...也是他所為吧。”公子眸中再無適才顯露須臾的帝王之威,透露著些許無奈,些許彷徨,輕聲言道。
“是...可也不能排除,是旁人當年在他手中奪此兵刃,苦心鑽研...”唐九說出此言,實則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唐延英搖頭苦笑,似在思考,似在感慨,半晌之後,方才開口:“九叔又何必安慰於我...當年我也曾習唐門武藝,唐門心法之玄妙,若無門中高手指點,隻憑自己參悟,怕是一世,都不得其果,那兵刃更是其隨身之物,旁人又怎能參透...如此看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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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失望之情,牽動病勢,唐延英話未說完,已再劇烈咳嗽起來,此前中毒而溢出喉中的烏血,已漸顯暗紅之色,唐九正想開口關切,卻被公子搖頭示意,而後虛弱眼眸遞來,頓知公子心意,思忖片刻,低聲開口。
“公子...今夜布局刺殺之人,能調動兩位宗師,先前誘我入林的,正是那遊龍宗師嚴若海...他可是現今齊雲皇帝左右之人,如此想來...今夜刺殺布局的,也正是他。”
公子緩緩點頭,隨即仰首望南,而後又費力轉過頭來,望向汴京方向,似陷沉思,唐九知公子性子,不敢打擾,隻得靜靜陪伴在旁。
這一側唐九二人秘談,卻不影響另一側瘋癲老道救人,看似瘋癲,實則心中有數,直至那唐九將公子救醒,方才將手中瓷瓶打開,倒出藥丸一枚,遞給身旁蕭相,見他服下後麵上毒容消去幾分,這才放下信心來。
打量著略顯狼狽卻依舊身形筆直的蕭相,向來無憂無慮的瘋癲老道罕見蹙眉道:“我說老友,多年不見,風采依舊,不過你這病,倒是沉重許多...依我看呐,放下擾心之事,隨老道回清心山,咱們兄弟二人,一同閉關,讓老道以八寶為你醫治,不消數年,定能好轉。”
故友相逢之喜,似也讓蕭相心情大好,甚至對多年老友打趣揶揄道:“可彆了,你那破山,無酒、無味、無趣...我呀,就是一俗人,還是喜歡這塵世間的一切...”
瘋癲老道一聽,差點蹦起老高,若非擔心多年老友體弱,就差要動手了:“哎!你這老小子,當年中州之亂時,托人送書上山之時,信中可不是這麼說的,當年你可是寫著,世之將亂,望君不吝此身,拯救萬名...待功成身退之日,與老友上山,參道言歡...你怎得又變成了俗人?”
“哈哈哈,老友啊,若非如此,怎能請的動你下山?”聽得瘋癲老道提起往事,蕭相撫須大笑。
而聽得笑聲,無論正在以瓶中解藥救人的張、吳二將,還是上官、悅兒,見這位老人露出多年來從未有過的開心之顏,麵上皆浮現點點笑意,這位無雙國士已是許久不曾如此鬆弛。
反倒是瘋癲老道,見老友大笑,卻神色頓轉凝重,也隻有他,從老友笑聲之中,聽出了其中隱蘊的寂寥,不曾開口,亦收斂了瘋癲之色,順著老友笑時目光有意無意瞥向的青衫少年方向望去。
碧衣少女正將適才老道指尖彈來的藥丸喂入拄劍的青衫口中,見他吞咽而下,麵上毒容稍去,仍未放心,輕聲問道:“如何?”
青衫少年不想身旁姑娘為自己憂心,勉力顯出幾分笑容道:“放心,這毒雖烈,但有唐九前輩在此,定然無事。”
霖兒雖聽青衫少年如此開口,懸著的心終是稍稍放下,自責開口:“若不是我愛湊這江湖熱鬨,咱們便不會卷入這無端之禍中了...”
不知是刻意安撫,還是青衫已窺得此間林中之局中的幾分玄機,拄劍勉力起身,開口與身旁的姑娘道:“即便咱們不來湊這熱鬨,恐怕也會卷入今夜之局。”
碧衣少女見少年勉力而起,忙是攙扶,不忘問道:“何出此言?”
青衫少年望向正於林中笑談的瘋癲老道與撫須老者,蹙眉開口:“從入城巧遇,到邀我登車一談,再到孫府門前那唐公子拜府,咱們好奇去探清風明月,再至出城一路尋得林中木屋...錦衣公子、金刀門現身...唐公子趕來...兩大宗師行刺殺之事...”
霖兒聽得青衫喃喃之言,頓有所悟,抬首望去,正迎上少年如星目光,心中恍然,俏麵一沉,顯出幾分驚色,差點脫口而出,忙以袖輕掩口兒,方低聲問道。
“你是說...這一切皆有人刻意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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