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彆聽孩子的話,瓜瓜隻有三歲半,懂什麼,你快點把旅長太太的腔調拿出來,給我好好教育一下小盛。一個團長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女婿是旅長,根本不帶怕的,如果小盛敢不聽你的,就讓我女婿撤他的職。”
張麗華老眼昏花,根本沒有察覺出女兒狀態不對,還在喋喋不休地慫恿東方曉晴去找盛圖南麻煩。
“嗬嗬,”此時,展新月和盛圖南已經走了過來,她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張麗華,“太太?這話可不敢亂說,這可是資本主義毒瘤呢。”
70年代,太太小姐這類詞可不是什麼好話。
盛圖南也是冷著臉:“我對象剛才過敏了,才急著去醫院的。不是沒有禮貌。”
他是靠著自己過硬的作戰本領,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立下幾次大功才當上的團長,部隊紀律嚴明,不可能無緣無故把他降級。
更何況,李旅長是他上級不錯,但為人剛直,絕對做不出聽枕邊風的事情。
因此,對於張麗華的話,盛圖南隻覺得好笑,而且不管怎樣,就算以後會遭遇不公平待遇,他也要維護好自己的愛人,他念了兩輩子才得到的展新月。
如果一個男人,為了所謂前途,衡權利弊,不為自己的愛人發聲,那又算什麼男人?
“姐姐,你是不是痛痛?”李宇辰從張麗華懷裡掙紮出來,走到展新月麵前,仰著小腦袋看著展新月仍然有一點點腫的臉。
小孩子不懂過敏是什麼,但知道去醫院是因為生病了,生病了就會痛。
“姐姐,我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小團子仰著小臉抓著展新月的褲腳想往上爬。
盛圖南哪裡敢,萬一把口水吹到展新月臉上,那還得了,他急忙將李宇辰抱起,放到東方曉晴懷裡道:“瓜瓜乖,姐姐吃了藥不痛了。”
他不敢把展新月口水過敏的事說出來,萬一傳出去,不就是給恨她的人把柄了?
展新月微微蹲下來,摸了摸李宇辰的頭,“謝謝瓜瓜,姐姐已經不痛了。”
展新月一湊近,東方曉晴的表情更加僵硬,抱著孩子往後躲了一下,展新月有些不解,盯著東方曉晴看,把人看得臉色越發慘白。
“瓜瓜媽媽,你沒事吧?是不是太熱了不舒服?”展新月輕聲問道。
東方曉晴愣了一瞬,立刻道:“對對,我剛吃完飯,太熱了,這裡人多,又太悶了,我帶孩子回家了。”
說完,又著急地對張麗華道:“媽,咱先回去吧,你給我煮點綠豆湯解解暑。”
張麗華看了看女兒身上穿著的精致小西裝領外套,又摸摸了她的額頭,疑惑道:“你這也沒出汗,天也不熱呀,你身體虛,不是一直怕冷不怕熱嗎?”
“媽,彆問了,我頭暈,快走吧。”東方曉晴已經站起來,抱著孩子就往外走,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意思。
張麗華擔心女兒身體,也急忙跟著出去,女兒現在是旅長夫人,可一定要好好照顧。
“姐姐,再見。”李宇辰扭動著身體,爬到東方曉晴肩頭,朝著展新月揮舞著肉呼呼的小手。
“再見。”展新月也笑著搖手告彆。
國營飯店人多,不是說話的好地方,盛圖南和展新月對視一眼,決定先給奶奶打包米粉。
老人家消化係統退化,加上牙口也不太好,展新月特意讓廚師把米粉煮爛一點,好在米粉比麵條好消化,老人家還是能吃的,澆頭選得蒸得軟爛的汽水肉,花了一毛五加二兩糧票。
兩人打好包,上車,準備開車回長虹大隊。
“瓜瓜媽是旅長原配嗎?”兩人上車,關門,啟動汽車。車開出公社,來到兩旁都是水杉樹的鄉間小道,展新月捧著打包的米粉,開口問道。
“不是,旅長今年50歲了,他原配已經去世了,瓜瓜媽隻有38歲,她以前是縣劇院演員,後來找關係去了文工團,十幾年前吧,我也記不清十幾年了,反正就是東方曉晴二十多歲的時候,去我們部隊演出,和咱們旅長看對了眼,兩人就結婚了。”
70年代的鄉村路坑坑窪窪,盛圖南儘量把車開到平穩,展新月看著男人優越的側臉,咽了咽口水,繼續問:“那瓜瓜媽也是二婚嗎?”
十幾年前,東方曉晴也有二十大幾了,在70年代,超過23歲不結婚的女同誌幾乎沒有。
“是二婚,她第一任丈夫生病去世了。軍人結婚是需要政審的,當時她家的情況被後勤部調查得很清楚,不過她和第一任丈夫沒有孩子。旅長和原配倒是有一個女兒,現在在部隊醫院當醫生。”
“怎麼突然這麼關心瓜瓜媽?”盛圖南好奇。
不等展新月回答,他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敲敲方向盤,“新月,我才想起來,五年前的瓜瓜媽眼睛還沒下垂,和你的很像,都很漂亮,你是不是懷疑她是你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