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看到桓琰孤舟來到軍中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
“是桓縱吧,許久未見,你都這麼大了。”
桓琰上了大船之後,看著桓縱微笑道。
桓縱直接呆住,半晌之後才行禮道:“小侄桓縱,拜見伯父。”
一旁的劉相貴也急忙行禮,“末將劉相貴,拜見大王。”
此刻的桓琰早不是當年能在建鄴跟皇帝太子抗衡的權臣大司馬齊王殿下,他一把輸光了自己的本錢,如今隻是還有個親王名頭而已。
但即便如此,桓縱作為晚輩也不敢對這位伯父有任何的不敬。包括劉相貴也是如此。
桓琰也沒客套,直接跟桓縱道:“我知道你父親讓你來此,不過是為我而來罷了,我如今跟你去江陵,你們二人就此收兵吧。”
桓縱聞言,卻有些遲疑,“這”
桓琰平靜的歎道:“如今全天下都在看我桓家人的笑話,你當真要骨肉相殘不成?”
桓縱看了看劉相貴,劉顯貴卻是點了點頭。
能不打是最好的,湘州刺史廬江王桓紛,為人剛烈果敢,且善撫士卒,說實在的劉相貴並沒有完全把握就能打贏對方。
桓璋在劉相貴臨行前曾經囑咐過對方,隻要他的好三哥齊王桓琰不在湘州,哪怕是去江州你們都可以放行。
因此完成了此行的最大目的之後,齊王殿下還願意跟他們去江陵,這仗還打個屁啊。
桓縱道:“如此,就如伯父所言,我與劉將軍即刻退兵。”
桓琰點點頭,再無言語,直接奔最上麵最大的船艙走去。
荊州軍開始北返。桓琰就始終留在船艙裡,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舉。
這也讓荊州軍上下都鬆了一口氣。
桓縱整日親自奉上飲食,對這個伯父的所有吃穿用度上的要求全部滿足。
桓琰則在每日的複盤自己從建鄴出兵,到回師建鄴,再到兵敗。
站在船樓的窗口處看著眼前的湘水,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落寞,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其實從他輸了東郊之戰後他就明白了。
這些時日裡他一直都在後悔,為什麼不早些回到建鄴,為什麼回到建鄴之後不依仗自己的名義和軍隊聯合勤王大軍發號施令?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但現在他才明白了他失去了許多可以做選擇的機會。
是的,他是有機會的。
他完全可以收拾殘局,然後借著平叛的巨大威望去爭奪那把椅子。但每個選項都選錯了。
該死啊。
他現在開始明白,他葬送的不隻是自己的希望,還有大楚的江山社稷。曾經有那麼一刻,他是可以挽救大楚,至於現在一切都晚了。
他真該死啊。
或許從東郊之戰後,他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