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心中的猜測得以證實。
這任梅拉克是第十四任,難怪他在一百五十年前就活躍在第三軍團。
另外,看勾陳的態度,梅拉克的確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單看現在斯科皮歐的屍體就能看出他的瘋狂。
14ii梅拉克似乎剝離了斯科皮歐的半獸人基因,轉而加入了綠藤人基因乃至蟲族基因,因而她現在既有綠藤人的特征,又有蟲族的特征。
她是怎麼死的?
謝琅暫且壓下這個問題,她還有另一個問題要問——
“柯卡塔一百五十年前,在哪個軍團服役?”
離開摩伊拉星域時,霍裡斯簡單提過。軍部的確有內網,可這些內部網絡的底層構架都是由勾陳搭建的,隻要祂想,祂應當能翻到已經封存的曆史數據。
“第三軍團。”勾陳回答得毫不遲疑。
祂看向謝琅,冰藍色眼睛裡竄起另一種顏色的火焰,幽幽的青色與金色糾纏到一起,好似驟然炸起的鬼火。
“你有了什麼想法,阿琅?”
……又是這個稱呼。
謝琅總有種祂要戳穿“失憶”這一謊言的錯覺。
她沒來得及開口,霍裡斯已經說:“與表麵上的毫無往來不同,他們之間必然有所聯係。”
兩人是手臂貼著手臂站在一塊的,霍裡斯並未回頭,謝琅也不可能看清他的表情,可她總感覺他此刻改換的墨藍的瞳孔裡似乎也有怒火在燃燒: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琅也想問為什麼。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並非一場夢境。她在大啟尚不會因一己私欲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在聯邦便更不會。
在謝鳴玉身體裡蘇醒的幾個月來,她清楚地意識到了蟲族的可怖,也意識到自己握有什麼樣的牌。
——至少,那枚尚還在她左臂裡的芯片,可能就記錄著柯卡塔等聯邦高層勾結蟲族的證據。
勾陳同樣提到了那枚芯片:“你體內的芯片裡應當寫有重要證據。”
霍裡斯問:“您也是掃描得知的?”
他態度變得異常警惕,謝琅不由失笑。她大大方方地說:“您是打算想辦法幫我破解密鑰,從而放出芯片裡的內容?”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勾陳居然否認了:“我隻能提供信息,不能為你們提供更多助力。”
“而且,那枚芯片不能破解,原因你們知道,彆試探我。”祂說著,瞥了一眼謝琅的左手,“不過,我確實建議你把芯片取出,交到彆人手上保管。——不能是我。”
“為什麼?”謝琅忍不住問。
祂唇角勾起很輕的一個弧度,答非所問道:“娀讖續了幾句詩,發給了我,在她重傷之前。”
謝琅聽了這話便知道勾陳不想回答,隻能聽娀讖續寫的幾句詩從祂口中緩緩溢出,像乾涸許久再度湧流的泉水。
“然而,樹與樹的枝椏已然交錯
“搖光下落,燃儘最後的餘暉
“絨線將織成無邊的夢境
“有關未來的選擇已在其中。”
……第二句也太過於直白了。
謝琅下意識按住自己的左臂,原身母親留下的芯片,可不就是“搖光最後的餘暉”嗎?
不過,其他幾句又是什麼意思?而且她總感覺,還差了點什麼。
霍裡斯卻在問勾陳為何不能出麵發布證據。
“我的底層邏輯如此,我將適時為聯邦這艘龐大的航船指明方向,但將它重新牽引回正確航道的,隻能是公民自己。”勾陳回答道,“純然的理性無法讓一切臻於完美,以數據編織智能模塊的仿生人也可能被理性蒙蔽。”
“‘理性’無法創造,隻有適當的激情、好奇與熱愛能推動創造產生,而它們隸屬於‘感性’的範疇。”祂的手指搭在棺材蓋上,輕輕敲了敲,發出極為清脆的敲擊聲,“聯邦的未來是被創造出的,而非計算得出。”
勾陳眼睛裡的火焰逐漸消失,隻留下一脈冰藍色,像水流在永凍的冰麵下靜靜流淌。
“你們手中已經有相當多的證據可以利用,那麼……”
“這艘航船未來的航道,你們想怎麼去牽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