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莉知道,要想將玉米粒烹調美味,就得大火悶煮,放黃油和蜜,將水分熬乾,粘稠濃香。
對於一個婦女來說,她從不覺得,會處理這些吃喝上的事兒,做這些有甚麼了不得。
但埃洛伊斯的話,說的確實有理,聽過之後,的確在她心裡悄悄埋了一顆種子,希望冬季快點過去。
……
清晨,今日雪霽。
埃洛伊斯從床上爬起來就開始工作,她先是用坯布製作了一隻束口袋,將得來的所有工錢都裝進去。
寥寥幾枚硬幣發出清脆的響聲,埃洛伊斯把它們懸係在床底的隱蔽處。
托馬斯與貝拉依舊是最早出門的,兄妹二人昨日就領好了明早的報紙,將一遝一遝的紙張折疊成冊,清早,吃進嘴的玉米糊糊還沒有消化,二人就開始走街串巷。
托馬斯有一部小本子,他用鉛筆錄下了所有訂購了報紙的客戶地址,每天都將最新的晨報或其他報紙塞進他們的房門口。
若是要送進獨棟彆墅住宅裡,托馬斯則會扣響門房的窗戶,將報紙交給門房。
他已經將這份工作做的十分熟練,輕鬆的與貝拉分配任務,每人一天要送上百戶人家,即使是暴雪,暴雨,從未停過。
時間大約到了中午,兄妹二人已經抵達了稍微富裕一些的街道,給那些主要是公司辦公用的樓房送報紙。
眼前,是一家門口釘了黃銅門牌的的律師事務所,看起來氣派又龐大,木框玻璃門內,繁忙的人員在走動,前台有一位漂亮的夫人,托馬斯對著玻璃門整理了著裝,確保自己看起來沒那麼臟,再三猶豫,整個人的臉都通紅了,這才踏上律所的石階。
前台的夫人不是第一次見到托馬斯送報紙了,可以說,他已經連續一個月給這家律所送最新的日報了。
通常情況下,這個靦腆的小男孩將報紙交給她之後就會迅速離開,生怕叫體麵的紳士們瞧見他的模樣。
但此時此刻,托馬斯在短短的幾瞬間做了許多的思想鬥爭。
他想,反正失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就繼續回去送報紙,埃洛伊斯說的對,沒什麼好緊張的,隻要他勇於開口。
況且,隻有這裡的前台是一位看起來隨和的夫人,不像彆的律所,都是清一色嚴肅的先生。
他給完報紙,遲遲站在前台邊,咽了咽口水,與前台的夫人對上視線,問道:“夫人,我想請問,您這裡招不招雜工?”
前台的夫人姓羅姆德,她的丈夫是這裡的會計,而她是這裡的前台,主要負責接收信件,以及協助安排律師萊遜先生的日程工作。
“雜工?”
見羅姆德夫人在思索,托馬斯又趕忙繼續說道:
“我識字,會算數,也會打掃屋子,可以掃煙囪,我對紐約的街道很熟悉……”
托馬斯絞儘腦汁的說出了他所有會的東西,他甚至有些結巴,說完就閉上嘴巴,等待著被拒絕。
羅姆德夫人上下打量了這個孩子,他個子不高,送報紙還算勤快,雖然看起來不甚機靈。
“要說缺,我們這裡還真缺少一個跑腿幫閒的人。”
羅姆德夫人的意思是,像擦窗台,打掃廢紙,擦書桌,跑腿送東西這樣的活兒,確實還沒人乾,可要說缺人,這樣的活兒,她平時也會順手做了。
那些大一點兒的求職小夥子,總會來問她招不招律師助理。
從未有人問過她,還招不招勤雜工,畢竟勤雜工又不可能學到律師的本事。
萊遜先生是個古怪的人,他從不喜歡過分狡猾的小夥兒,也不喜歡用助手。
雖然律所的其他律師生意不錯,但作為老板,萊遜先生卻從不招一些能給自己帶來派頭的下屬,對待事務所的管理,他大方,卻又不上心。
這樣的事羅姆德夫人可以做主,她想著自己能輕鬆一些,就詢問他: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你的年齡太小了,如果到我們這裡來做雜工,也是需要擔保人為你寫推薦信的。”
托馬斯聞言立刻將自己的姓名以及住址告訴了羅姆德夫人,看著她抬手記在了本子上。
他問:“隻要我有一個擔保人就可以來做工了嗎?”
羅姆德夫人點了點頭,並思索著說:“律所可以給你提供一間小宿舍,可以包三餐,但周薪隻有四塊錢,你可以接受嗎?”
對於男性來說,不僅同工不同酬,找工作天生也比女性要容易。
但,萊遜先生在工會中是一個支持男女同酬的大人物,他製定了律所的規矩,所以羅姆德夫人索性隻給托馬斯開出了與女幫廚一樣的薪水。
托馬斯雖然也意識到工錢不高,但他還是十分欣喜,連忙答應。
埃洛伊斯說過,隻要進入了律所,他就可以學習律師們的習慣,觀察他們是如何運用智慧的,總有一天,他會在其中受益,比短時間的薪水要更值得。
出了門,尋到了正在門外等著他的貝拉,托馬斯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貝拉也同樣感到意外。
“我想,你可以去找煤店的老板做擔保人,我們家已經連續幾年在他那裡消費了,信用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