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紅磚與大理石鑄成的古典街角,斜風掀起一片小漩渦。
天公不作美,午後的紐約陷入了雨雪交加的洗刷中。
地麵上,積雪被澆融,又重新凝固,覆蓋在路麵成了一層堅硬的薄冰。
埃洛伊斯本欲去看房屋,但碰上這樣的天氣,也隻能先回家。
街道上一時很空蕩,畢竟靠馬匹拉力的車,會顧忌到馬蹄打滑,許多的人都戴著帽子,頭巾往家裡走,埃洛伊斯並不孤獨。
這年頭,隻有有錢的人才用得起動輒三四塊錢一把的金屬雨傘。
埃洛伊斯回到家中,全身都被澆透了,她很快的燃起火爐,熊熊烈在爐子裡飄舞,窗外寒風凜冽。
其實,一開始她計算煤炭的價格時,還是太過保守。
在實際的生活中,這樣嚴寒的天氣,像她們的家這樣不吝嗇取暖,一周至少需要三四塊的碳。
埃洛伊斯並沒有閒著。
她利用這爐火溫暖了屋子,提水燒了,灌進陶膽錫殼的水瓶裡,又開始煮她拿手的麥子糊糊。
弄清楚家務事,又開始製作舊衣改造的訂單。
埃洛伊斯昨兒去看了房,心生感想,她還是把如今的生存環境想的太過理想。
精品店裡不算穩定的收入,不能過於指望,她必須更換一份比掃壁爐薪資更高的工作。
做裁縫,是埃洛伊絲一開始的職業目標,她現在依舊這麼認為,過完聖誕節之後的一周內,她必須要弄到一份在裁縫店裡的工作。
在外頭的工廠裡,一周最多四五塊錢,在酒店兼職,三四塊錢也不多。
可裁縫店不一樣,就埃洛伊斯聽舅媽念叨的,一個不入流,隻服務中產階級的小裁縫店,乾雜活兒的幫手都能有七八塊的收入。
彆的緣故沒有,就是因為,這裁縫店裡乾雜活兒的,都是學徒預備役。
平時還要在店裡幫著給衣裳鎖邊,做小物件,賣東西,做打掃收拾。
這樣的人,能看到裁縫的許多絕活兒,許多都是一個人同時乾幾份活兒,工錢自然高。
也有那樣,隻為豪門富人服務的名店。
有隻做男士西服的專門店,也有隻做女士訂製的店。
在報紙上,常有混跡紐約名流圈子的作家,評論家,寫散文評價名門淑女們的穿著,為背後的裁縫排名。
這樣的大店,勤雜工更是成群,隻有最重要的客人,才能請動店主親自出手。
在大店裡,請得起更多雜工,活兒也就沒那麼多,更多數情況是各司其職,等級森嚴。
埃洛伊斯想,若是她讓她選,肯定是願意進入大店工作。
薪水有保證,活兒不那麼多,她說不定還能省出更多的時間,去製作物件兒寄賣賺外快。
不過,這樣的店,一個位置多少人盯著,凡是空出來,一定是被爭搶的,不是說進就能進。
謀定了心裡的想法,埃洛伊斯打算過段日子,尋個能接觸這些東西的人打聽打聽。
她塞了爐子裡的火,收拾乾淨桌麵兒,改過一件舊衣,就將籃子裡的那一卷棉布掏出來,鋪展開了,打算剪裁。
第二天的清晨,天晴了些,日照薄霧,傍路的公園裡,鬆樹上一簇簇的墜下雪塊。
遊人馬車,又重新恢複了運力。
幫著艾米頂了半天的班,等她回來,二人在酒店的後廚吃了午飯。
埃洛伊斯這才離開酒店,前往昨日打算要看的那間房。
那是位於中城區某個主街道旁的一幢窄屋裡,很好找。
她今日出門時,穿上了原主一件稍微不那麼體麵,積箱底的上身棉衣。
不是很也顏色的米色外衣,窄籠袖,配了一條找露易絲借來的,洗的發白的長裙
出門時,露易絲見她這麼打扮,還好嫌棄了一通,埃洛伊斯才娓娓道來,說自己打扮的這樣寒磣,是為了叫人家不好抬價而已。
聽埃洛伊斯這麼說,露易絲又去箱子裡找來一雙她前年穿過,穿不下但還沒破的布麵淺口鞋。
埃洛伊斯往腳丫上套了兩層針織的襪子,也換了這鞋。
她一路走來,隻見附近的街道寬闊,這裡距離酒店有些距離,步行要個把小時。
但街道安寧,附近也多是居民,工廠不多。
雖然這裡不過分的繁華,不比她們工作的上城區。
這房屋的房東不住在這宅子裡,報紙上說,一樓住著門房老頭,看房者隻需要與他聯絡就好了。
埃洛伊斯數了數門牌號,她確定無誤,這才走上門口的台階,在廊下敲響門鈴。
她暗暗的留心觀察,這屋子的外頭,積雪被掃開一條小道,大門的漆麵也十分完整。
房主應該沒克扣過門房工錢,這房屋也是用心養護了的。
價格嘛,應該也是與報紙上一樣的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