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明氣得臉色發紅:“你這老刁婦,老子撕爛你的嘴。”
沈薇忙拉住沈修明的手,苦苦哀求:“弟弟,聽話,不要冒犯容嬤嬤。”
沈修明滿肚子火氣,努力克製自己的衝動。
他知道,如果今日自己動手打了容嬤嬤,三姐姐在王府的日子隻會更難熬。
容嬤嬤眼神更加鄙夷,陰陽怪氣道:“剛好王府缺一個倒夜香的小廝,你這個弟弟年輕,挺適合倒夜香。”
沈修明的臉火辣辣的痛。
他好歹也是舉人,怎能去倒夜香!王府這幫狗仗人勢的奴才!
看起來懦弱的沈薇,看到弟弟被欺辱,她攥緊拳頭反駁:“嬤嬤,我弟弟三歲識字,四歲背文,五歲入私塾,他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容嬤嬤恥笑:“就他?”
容嬤嬤嘲諷地搖搖頭,惡聲惡氣道:“沈氏,走吧。若是遲遲不回王府,你又得挨板子。”
沈薇害怕地瑟瑟發抖,把銀錢還給沈母,她握住沈母的手:“娘,您湊的十兩銀子,就留給弟弟娶媳婦兒。女兒不孝,來生再侍奉娘親。”
沈母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
容嬤嬤更加不耐煩,她上前一把扯住沈薇的袖子,蠻橫地把沈薇扯出去。
“弟弟,好好照顧娘親...”沈薇痛苦地伸出手,她仿佛還想再擁抱自己的家人。
可她無法反抗,隻能像垃圾一般被拖了出去。
沈母和沈修明追了出來,追到一個偏僻的小巷子。看見容嬤嬤粗暴地扯住沈薇的頭發,把她塞進一輛破舊的馬車裡。
“三丫頭!三丫頭!你們放了三丫頭!”沈母踉踉蹌蹌追上去。
馬車旁的兩個小太監皺眉,惡聲惡氣道:“竟敢衝撞王府的馬車!活得不耐煩了!”
沈修明眼看母親要被打,忙上前攔住:“我好歹是舉人,&bp;你們敢動我娘?”
小太監吉祥噗嗤笑出聲,惡狠狠道:“就你?呸,你算什麼東西。你要是狀元郎,老子還高看你一眼,一個破舉人也好意思在老子麵前炫耀——德順,打他!”
吉祥和德順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他們揪住沈修明的胳膊,摁在牆角一頓毒打。
沈薇掀開車簾,哭得好大聲:“你們彆打啦!弟弟,你帶著娘走啊!”
心裡想:給老娘用力打。
偷娘親的救命錢賭博,害得姐姐賣身為奴,這種不孝的男人必須打。
吉祥德順亂打一通。
打得沈修明鼻青臉腫,但沒有下死手。
吉祥凶神惡煞,往沈修明身上吐了兩口唾沫,黏糊糊的口水沾在沈修明臉上。
吉祥和德順哈哈大笑,嘲諷道:“你姐姐不過是王府最低等的侍妾,王府裡人人都能欺負她。你算個什麼東西,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吉祥罵完,跳上馬車揚長而去。
沈修明在地上癱了好久,才踉踉蹌蹌地爬起來。他眼圈猩紅,拳頭狠狠攥緊。
今日遭受到奇恥大辱,沈修明的自尊心被磨滅。
沈母雙膝一軟,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憤怒地捶打沈修明,痛苦唾罵:“是你,是你害得你姐姐去了那吃人的王府...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治病錢,你三姐會賣身到王府當丫鬟?會當什麼妾?老天爺啊,我為何生了你這麼個蠢貨啊!”
“我哪裡對不起你,你二姐三姐哪裡對不起你!可你,把我們整個家都打散了!”
沈母哭地撕心裂肺。
沈修明低下頭,愧疚、自責、憤怒、不甘。
他死死咬住唇瓣,唇角被咬出了血。
父親早亡,大哥戰死沙場,二姐在蜀地飽受折磨,三姐在王府過得生不如死,母親如今已經年邁...這個家沒有人能替他遮風擋雨,這個家隻能靠他撐起來了。
想到自己往日種種的劣跡,沈修明簡直恨不得撞牆。
沈修明頂著青腫的臉,撲通跪在沈母麵前,舉起手發誓:“娘,孩兒一定會用功讀書,明年春闈高中,救三姐於水火!”
沈薇一生被困在王府,她無依無靠,娘家還是普通農戶。
沈修明決定努力讀書,將來春闈中榜走進官場。
他要扛起家族興旺的重擔,他就是沈薇的靠山,有他在,王府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絕對不敢再欺負沈薇。
沈修明攙扶著沈母,前往燕京郊外的一個文廟,租了兩個小房間。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