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著寬大灰色僧袍,頭戴和僧袍一般顏色的僧帽,擋住烏墨青絲,三旬左右,雖是個出家人,卻腰懸一把品相不凡的佩劍。
容貌端莊,五官秀雅,不施粉黛,寬大僧袍罩住姣好身段,眉目間自有一股寧靜與祥和,仿佛世間的喧囂與她無關。
靈玉居士。
靈玉是帶發修行的佛門弟子,受三皈五戒,但不是真正的尼姑,稱不得師太,行走江湖以居士自居。
她來聚海山莊,是聽說劍心齋好幾位女弟子行俠仗義時受了傷,特意轉道至此,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她自報家門,有不俗名聲,被家仆奉為上賓。
一番詢問,家仆知無不言,靈玉居士這才知道,門內弟子遇到了幻滅道妖人,險些全軍覆滅。
救人不成反被他人所救,這般魯莽,也不知何時能成長起來。
靈玉聽得直搖頭,家仆說道:“居士,莊主正在向少俠院中,劍心齋的諸位高徒也在,您這邊請。”
“有勞莊主這幾日安置,劍心齋銘記在心,不便打擾閣下,你且先忙,我自去看看那幾個學藝不精的孽徒。”
靈玉居士拱手道謝,去往後院,找到了自家不成器的女弟子。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整張臉都黑了。
院中,一少年正在舞刀,刀法似是自創,打磨圓潤,已有幾分宗師氣度。
張策良持刀在旁,時不時上前和其切磋兩招,打著喂招的心思,一邊切磋,一邊吹噓。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自家不成器的弟子們在廊下坐成一排,一雙雙眼睛黏在少年身上,時不時拌兩句嘴,不說芳心暗許,但絕對情竇初開。
一口氣開了六個……你們擱這兒比賽呢,練功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這麼努力?
劍心齋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靈玉居士大怒,滿臉黑線走入庭院廊下,杵在六女身後一言不發。
她行走無聲,唐柔六女並不清楚山門長輩已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其他人還好,最多管靈玉叫一聲師伯或師叔,唐柔可就慘了,她和司馬青煙要叫師父,但凡冒出兩句胡言亂語,以後就有好果汁吃了。
“我昨日問過,向公子準備遊曆德州,不會在壅川縣久留,此間事了,他今天便要啟程去遊風縣。”
“莊主也不留他兩天。”
“張莊主倒是想,但向公子人品出眾,不想久留占他便宜……”
“真是巧,我下一站也是遊風縣,聽說那裡有一處古林,最適合結伴遊玩。”
“行走江湖孤身一人不安全,我和師姐同去,遇事也有個照應。”
“那我也去。”
“我也要去。”
“好好,大家一起去,人多熱鬨些。”
“不介意的話,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靈玉淡淡出聲。
“好呀,若有師父同行,遇到厲害的妖魔鬼…鬼……”
唐柔滿口答應,樂得連連點頭,話到一半發現哪裡不對,轉頭看見自家師父陰沉著一張臉,嚇得一個哆嗦,仿佛見了鬼一般。
“見過師伯師叔。”x5
“師,師父,您怎麼來了?”
唐柔挺直腰板,標槍一般站好,臉色蒼白,眼神示意其他人幫忙說兩句好話。
都是好姐妹,可不能見死不救!
妹妹又在說笑,你死不死,和姐姐有什麼關係。x5
五人齊齊低頭,拒絕和唐柔有視線上的接觸,玩歸玩鬨歸鬨,你彆把血濺姐妹們身上。
“幾位女俠好生快活,還結伴遊玩……”
靈玉咬牙出聲,劍心齋雖是佛道雙修,有不少如她一般帶發修行的居士,但門中並不忌諱婚娶,若有兩情相悅,且是個正道好少年,她這個當長輩的樂意晚輩修成正果。
可六個人一起結伴遊玩,這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遊什麼,玩什麼,靈玉心裡有數,念及女孩家的麵皮,她沒有直接點破,冷哼一聲道:“幾位女俠彆玩了,隨我回山,把清規戒律抄上一百遍,什麼時候築基有成,什麼時候再下山。”
不要啊,師父師叔師伯!x6
六女心頭齊齊悲呼,倒不是說有多喜歡向遠,不至於,太誇張了,主要是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對英雄救美沒有抵抗力,多少會生出一些彆樣心思。
再有便是攀比心,六個小姐妹紮堆,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想被比下去。
退一萬步,山上太清淨,一點煙火氣都沒有,她們更樂意在外走動。
行俠仗義,鏟惡鋤奸,再被人喚上一聲仙子,哪個剛下山的女俠能經住這種考驗!
靈玉將六人的心思收入眼底,暗道一聲無奈,她以前也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深知這個年齡最難心淨,但她實在無法理解,六個人一起結伴遊玩是個什麼想法。
這小子有何本事,能迷倒本門六個行走在外的弟子?
靈玉冷哼一聲,讓唐柔六人排排站好,定睛看向院中演練刀法的向遠。
十六七歲,眉清目秀倒也乾淨,九竅齊開,刀法不俗……
在他這個年紀,能有這般修為,還有已成氣候的刀法,若非拜得名師,而是自身領悟,當真是個天才少年。
倒也不壞!
就是惹了太多人。
靈玉稍加沉吟,初見向遠並無惡感,反倒有幾分欣賞,想到身後六個不成器的晚輩,琢磨著出手校考一二。
順勢立下劍心齋的威嚴,給向遠提個醒,這六個迷糊蛋可以白給,向遠不能真要。
年輕人理應以修行為先,而不是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