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無疑地位極高。他話音一落,年輕的公爵大人便麵露躊躇,仿佛為這話而感到猶豫。連羅瑪也瞧得出來,即使沒有特蕾西的諷刺,梅塞托裡也不會選擇反對……直到發言的牧師開口。
她放大畫麵,看此人的名牌,上麵寫著佩頓·福裡斯特。伊士曼沒有福裡斯特家族,他是身為蓋亞教會分會主教坐在議會上。理應如此。她想起並非隨便哪個神職人員都是能在袖子上縫讚美詩的。主教大人的異議令人們沉默,王國會議變得無趣起來。
“你把觀景球關掉了?怎麼沒有聲音?”
“他們隻是不說話啦,薩比娜。是那個老主教乾的!”
同伴鬆了口氣,丟開筆。“安靜是好事。剛剛鏡頭晃得我眼暈。”
無需解釋,水晶球裡的是遠在伊士曼王國首都王宮內的景象,但參與者顯然不清楚宗主國正安排人記錄他們的舉動。
“你真掃興。”
“你的興致真是莫名其妙,羅瑪。”
“那也比被書本吃掉強!”
羅瑪把臉從碩大的水晶球上移開,她踩著椅子扭過身望了望角度,便又縮回去,隔著水晶衝低頭翻書的女孩做出“略略略”的可惡表情。
“我們是來記錄的,不拿筆記怎麼行?”薩比娜是個穿占星師的夜空長袍的年輕女孩,單論外表,她顯然比羅瑪專業得多。一幅星座圖由上及下覆蓋了她的全身,連手臂上都繪著星線。她聞聲一抬頭,正好看到一張扭曲放大的獅子頭鬼臉對她吐舌頭。
“啊!”占星師小姐當即尖叫一聲。回過神來,她氣得要命。“你乾嘛!”
羅瑪將兩隻爪子搭在光滑的表麵,她搖頭晃腦,透過水晶球和裡麵放映出來的投影也不斷變形。她鍥而不舍地讓自己看起來更凶惡一些,但怎樣都不滿意。“薩比娜,你說我用它嚇唬拉森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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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導師,我就揍你。離遠一點。觀景球是活動的,你要把它撞下來了!”
“拉森才不會揍我。”但鬼臉反倒貼得更近,試圖聽見薩比娜的更多尖叫。
哢哢……
仿佛預言似的,薩比娜話音剛落,椅子就在地毯上一晃,但總算沒有倒下來。
薩比娜的心提起來又落下,她看著上麵沒心沒肺,依然在那裡扭動的獅子頭搗蛋鬼,把書啪地一合:“趕緊給我下來,羅瑪!我要去告訴老師了!”
“你就會這個。”小獅子羅瑪變本加厲地晃起了椅子,連帶著她身前懸浮著的水晶也一陣晃動,“快去吧。”
“你以為我不敢!等著吧,我現在就去告訴他,你用觀景球的記錄坐標偷窺!”
這著實有點威脅。“嘿!我會告訴他你也看了。”但羅瑪不甘示弱。她撐著水晶球就要起來,忽然手下一滑。完了。她眼睜睜看著水晶滑下底座。
小獅子頭和占星師小姐同時發出了尖叫。
……
會議室裡,人們安靜地等待著梅塞托裡大公做出決擇。這位權高位重的大人物掐掉了手裡的煙,又伸著手指揉他的下巴,緊接著是鼻梁;等到他開始捏自己耳垂的時候,對麵的特蕾西不耐煩了:“你洗完臉了嗎,梅塞托裡先生?想要繼續用舌頭梳理毛發的話,我建議你去壁爐裡待著。”
“你這……!”
佩頓主教咳嗽一聲。卷煙公爵臉色鐵青,但最終閉上嘴巴。首相諾曼隻覺得頭痛,可對於緩和雙方的矛盾,他向來毫無對策。尤其是特蕾西,這女人無疑是女王黨,是王室的最大支柱,但她的主張向來也不被諾曼認可。我們畢竟還需要梅塞托裡領的支持。
所幸佩頓主教能勸說那抽煙的小雜種。但當諾曼以為雙方暫時歇戰時,他一拍桌子,猛站起身……
……但“劈啪”一聲,就在卷煙公爵起身的瞬間,桌子上的計票器忽然毫無預兆的裂成了碎片。
令人震驚。一片寧靜中,參會貴族們的目光從梅塞托裡的身上移到了桌麵上,又從桌麵上移回了他手上。
這混球居然還抬起手,向周圍人宣稱:“我沒用力。”
特蕾西皺眉打量桌麵:“議會台的投影魔法出故障?”
它被拍碎了……諾曼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這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沒人能將魔法用巴掌拍碎!但身兼宮廷魔法師的名頭,他隻好親自去檢查魔法陣。
還真出現了問題。“有一小節魔文錯位了。”一般這種倒黴事不會發生,諾曼認定是梅塞托裡大公的緣故。隻要他出現,我們總沒好事。然而表麵上,他還得出言安慰:“放心,梅塞托裡大人。我確信這不關你的事。”但瞧對方的臉色,恐怕起了反效果。我仁至義儘,他心想。隨便你罷。“總之,你是拍不碎一道影子的。”
……
同樣的,安慰不能讓碎掉的水晶恢複原狀。小獅子從一地狼藉中爬起身,抖掉皮毛裡的碎渣。她迅速捂住耳朵,落荒而逃。
雲霧中的高塔裡傳出一聲氣急敗壞的尖叫:
“羅瑪!看看你都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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