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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敲了敲指環:『你來多久了?』
有了腦袋之後,此人也沒法與巡遊騎士相比,異樣感揮之不去,教人不由自主的提心吊膽起來。因此眼看著對方的眼珠子似乎有想要活動的趨勢,尤利爾趕緊回答:“就在二十分鐘前。”
“二十分鐘?”埃茲皺著眉扭頭,疑神疑鬼地張望。尤利爾隻能儘力忽視他的表現帶來的焦慮。“也許源頭還沒排除。四葉城怎麼會有裂隙?偵測站的人沒反應麼?”
“已經平息了。”使者邊說邊擰把手。等房門洞開,學徒發現自己的廚房如今堆滿了書卷。
即便在原本的世界,拿鍋碗瓢盆換書本他也會欣然接受。隻可惜現實沒這等好事。等尤利爾回過神,使者已經消失在房間內側,帶著他可能打探到的關於浮雲列車的消息一起。不過我並非沒有收獲,尤利爾隻能往好處想。要是連這群古怪生物中都沒有能理解他的遭遇的人,那回到原本世界可真就希望渺茫了。
學徒忽然發覺,在一大堆法則、秩序、煉金機器、使者和神秘這類離奇的名詞之中,他居然還能記得重點。
霜凍逐漸消褪。酒吧老板猛呼一口氣,吐出箭一樣的白霧,而這霧氣也迅速淹沒在炎之月的熱浪中。他接著扯下圍巾,抹抹額頭,重新擺出一副操勞過度、急需休假的困倦神情來。
這時候再提應聘服務生或許有戲。“工作的事……”
“你還敢跟我提工作?”埃茲提高嗓門,又立刻壓低。
“可我沒說過其他事,先生。如果我不要工資呢?”
“你來做慈善,小鬼?”
“倒也不是……我隻是希望有地方過夜。”學徒小心地提出要求。“我可以清掃、倒酒、洗衣服、給客人的馬洗澡。呃,等我多乾幾年,或許您會讓我幫忙記賬。我認識通用語和蓋亞神文。也許您能讓我讀教典……?”
埃茲做個手勢,示意他閉嘴。“行了,小子,我不信蓋亞。聽這些話,好像你剛被教堂趕出來似的。但我瞧你早過了十五歲,是吧?”
尤利爾無法否認。“是,先生。”
“那你該自己找份工作去。在四葉城,到處都缺人做工。”
“他們不收外地人,先生。”
“你的口音就是本地人!放輕鬆,那些凡人聽不出來。”埃茲不鬆口,“我勸你另尋高就,再彆來這鬼地方。瞧見剛才……樓下的那些混球沒有?出門去,向北走,他們不會再影響你的生活。”
他的建議並非沒有道理,但尤利爾不認為走出門就能回歸舊生活。蓋亞在上,這時候他本該躺在床上,而床的位置上擺著收納箱。我能睡在箱子裡嗎?恐怕街頭乞丐會為箱子爭破頭,而尤利爾即將加入他們。多新鮮的體驗,幾年前不就這麼過來的?他趕緊甩掉悲觀的念頭。
“發發慈悲吧,大人。”學徒儘最後的努力,“真沒得商量?”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兒。”
現實不總會如意,這隻是開始。尤利爾失望地爬下樓梯。古怪生物們似乎在瞧他,但他根本無法分心注意。一步又一步,走向新生活。我還能怎樣?沒人知道要為來到新世界做準備。攤上這檔子事真是活見鬼。
他完全忘記了壞掉的台階,結果被木頭卡住腳後跟,失去了重心。
“好險。”塞西莉亞說。要不是女侍者及時推他的肩膀,學徒肯定會在欄杆邊上摔個跟頭。“你沒事吧?”她的手指穿過他的襯衫縫隙,帶來熱量,尤利爾才驚覺閣樓有多冷。
“我總是有麻煩。”學徒原本跪在地上,於是她也蹲下來。“對不起。”這樣子著實失禮,他趕緊拽著塞西莉亞站起身,又不慎挨得很近。他像碰到蠟燭火焰一樣縮手。
“海恩斯先生拒絕你了?”她悄悄地問。
“顯然,你太稱職了,留下來發揮不了我的長處。”尤利爾輕踢了一下欄杆。“噢,我得抓緊時間去彆處瞧瞧。運氣好的話,三個星期後我會來賠償的。”
“你不用——”
“稍等一下。”
尤利爾一抬頭,瞧見埃茲·海恩斯追到樓梯口。“我不會木工,先生。就算你要我現在修好樓梯,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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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閣下要單獨見你。”酒吧老板直擊重點,“現在你不能走。”
“呃,我?”
“我像是在和彆人說話嗎?”埃茲沒好氣地說,“少廢話,彆磨蹭!而且告訴你,我會木工,不用你操心我家。”
……
踏進書房時,尤利爾習慣性地尋找自己的臨時灶台。不出意外,那裡擺著墨水瓶和成捆的紙卷,密密麻麻的信件排列在半開的抽屜裡。無頭人已將一封信拆開,學徒一進門,他便把紙頁塞回它的同類中去。
房間和離開時一樣冷。午後陽光透過玻璃,接著穿過他的身體,灰塵在光柱中浮動。事情是明擺著的,正常人的後背不會透光。
“使者大人。”尤利爾開口,但對方似乎無需提醒。
年輕人打量著學徒。他的眼神難以推斷情緒,更有種無形的威懾力。“你從哪兒來?”
四葉城。尤利爾心想。沒有邪門事物的四葉城。但他知道對方想要的答案不包括這些廢話。此人相信我的解釋,相信浮雲列車的存在。而自稱族人打造了列車的帕因特明確否認它。這意味著什麼呢?
“我……”話到嘴邊,差點因激動而無法出口。“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先生。那邊和這裡差不多,但沒有奇怪生物,我是說,也許有,隻是我這類人聞所未聞,大人物才會了解。”
“你所謂的奇怪生物在這兒數不勝數,神秘沒理由藏起來。有還是沒有?你自己判斷。”使者告訴他,“彆著急否定自己的人生。”
有道理。奇怪生物的存在與否體現在方方麵麵,而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四葉城,彆說見,根本就沒有這類消息。貴族老爺出門也沒騎什麼煉金機器。尤利爾一咬牙:“除了浮雲列車,沒有。”
對方一點頭。“神秘不是世界的基石,法則才是。兩者並不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