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大戰以及平定河北之役,張繡力戰有功,被曹操遷為破羌將軍。
張繡對曹操甚為感戴,此後又憑手中一杆無敵神槍,身先士卒陷陣,大破袁譚於南皮,複被增邑二千戶,得到全軍至高重賞。
當時因連年戰亂,天下戶口減耗十存其一。曹營諸將獲封,幾乎未有滿千戶者,而張繡封邑特多,可見其立功之巨,亦可見曹操對其鐘愛之甚。
曹營舊將有不服者,常自世子曹丕麵前抱怨,將曹昂及典韋之死拿來挑撥。
曹丕當初與長兄至為親愛,聞之仇恨更深,時刻欲待報仇,隻是未得其便。
此番遠征烏桓,張繡繼續隨征。隻因水土不服,便如郭嘉一般,行至半途病倒。曹操聞報,予以特殊照顧,命張繡與世子曹丕帶領後軍,依前軍所開之路前進,一麵養病。
曹丕得與張繡在一起行軍,那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因記兄長曹昂戰死宛城前仇,且仗恃世子身份,一直對張繡冷嘲熱諷,令其一路片刻難挨,直至後悔當初降曹。
這一日,行軍路上,曹丕又以言語相刺,張繡低首不答。曹丕愈怒,乃以手指抵其前額,冷笑道:君因一蕩婦而殺吾兄,何忍持麵視人邪!
張繡聞言,心如刀紮。忽又想起在冀州之時,曹操與曹丕父子暗奪甄氏一幕,又憶及嬸母鄒氏,不由長歎一聲。當夜宿營之時,張繡便在帳中拔劍自殺。
可惜北地槍王,英雄蓋世武藝絕倫,不是死在曹丕利口,實是死於賈詡之手。
閃回結束。曹操問罷詳情,歎息一回,將世子曹丕厲聲斥出營帳,命令近侍:將張繡就林深向陽之處埋葬,待得勝歸來時再破墳起柩,移至許都厚葬。
稍時傳餐已畢,曹操下令,繼續向前行軍。
鏡頭轉換,按下河北,複說荊襄。
曹操率軍征戰河北之時,便早有細作報到荊州。
劉表聞報,覺得機會難逢,卻又不肯冒險,便使人到新野傳令,命劉備率領關、張、趙雲等,帶本部軍馬北上,試探曹軍底細動向。
劉備受命,複問信使:尊使來時,我兄可有甚話,特彆叮囑在下
信使:君侯命我囑托將軍,“若果曹軍無備,則回報我知,某當親自發兵襲取許都。”
劉備聞此,興奮異常。遂令糜芳與孫乾、簡雍把守新野,親率三軍北征。
祭旗誓師已畢,劉備高坐帥案,分派諸將:命關羽率五百校刀手居左,張飛率一千飛虎軍居右,趙雲率一千軍為前鋒。某自率五千軍居中,陳到率五百白毦兵,護衛中軍!
眾將聲諾,共起八千五百軍馬,前到葉縣紮營;一邊派出哨馬,去探南陽城內虛實。
曹軍留守南陽上將,乃是夏侯惇、於禁、李典三人。聞報劉備竟敢率兵來侵,遂將三萬兵馬前往迎敵,駐軍於博望坡前。
哨馬探明曹軍動靜,飛報主將劉備。
劉備聞報夏侯惇軍力四倍於己,心中計較已定,遂升中軍大帳,分兵派將。往日手下隻有關、張二弟,自是捉襟見肘,今日兵多將廣,用兵自是不同,一一分派,有條不紊。
於是先喚過二弟關羽,發下頭一支令道:前麵縣城喚作博望城,其左有豫山,右有安林。那夏侯惇欺我兵少,欲求速戰建功,明日黃昏必率軍出城前來擊我。雲長可引本部五百校刀軍,前往豫山埋伏,放過彼軍休敵,隻焚其糧草輜重,便是大功。
關羽道聲遵命,上前領令退下。
第二支令喚過三弟張飛:翼德可引本部一千軍,去安林背後山穀中埋伏,待其兵出,卻到博望城舊屯糧草之處縱火。
張飛叉手應諾,將大令接了。
第三支令點喚關平、周倉二將:命你二人引五百軍卒,入山砍柴,多多預備引火之物。每人抱柴負薪,於博望坡後兩邊等候,至初更時曹兵來到,便可放火。
二將雖然疑惑,卻不敢問,關平上前接令退下。
劉備安排已定,將最後一支大令付予趙雲:子龍令為前部先鋒,隻許敗不許勝,需誘敵深入,便是大功。某與陳到自引一軍為後援,各須依計而行,勿使有失。
眾將領令,未知其意。隻有雲長聞聽兄長部署精到,心中佩服,暗讚道:兄長此番用兵頗有曹操之風,已深得兵法其中三味,甚是了得。
張飛終於忍耐不住,捧腹大笑道:兄長此次用兵奇怪,與此前作戰大不相同。
劉備慍怒道:偏你話多,有甚不同處
張飛:兄長說這半天,俺隻聽到放火,放火,卻不聞怎樣廝殺!
劉備:豈不聞將勇兵精,不如盤算得精二弟不可違令,隻管依計行事。
張飛諾諾連聲,與關羽二人去了。眾將雖然各聽將令,卻都疑惑不定,隨後各散。
待眾將皆出帳而去,劉備對陳到笑道:我這番火攻之計,直須瞞不得曹操。天幸此人不在此間,可使我成此大功。
陳到點頭道:此乃我左慈師叔所授兵法篇中末技,果然瞞不得曹操。
劉備排兵遣將已畢,夏侯惇與李典、於禁引兵殺至,精兵在前,糧車輜重隨後而行。
正趲行之間,望見前麵一支軍馬來到,均是七長八短器,東倒西歪兵,勉強列成陣勢,立住陣腳。當先一員大將,正是常山趙子龍。
夏侯惇大笑道:怪不得劉備是屢敗之將,今觀其用兵,正如驅犬羊與虎豹相鬥耳!
遂縱馬向前,趙雲出馬,互相通名。夏侯惇不屑道:無名小輩,怎堪與我對敵
兩馬相交數合,趙雲詐敗而走。夏侯惇怎肯相舍,一直趕至博望坡。聽得一聲炮響,劉備親自引軍從山後衝將過來,夏侯惇縱馬挺槍上前,劉備複退後便走。
追了半日,見天色已晚,夜風驟起。夏侯惇隻顧催軍趕殺,李典從後急至,叫道:將軍休趕!前麵路狹,樹木叢雜,可防火攻。
一言未已,隻聽背後一派火光燒著,風助火勢愈猛。
趙雲回軍趕殺,夏侯惇冒煙突火而走。李典被關雲長截殺,拚命奪路突圍,於禁、韓浩投小路走脫;夏侯蘭被張飛一槍刺於馬下。
夏侯惇大敗,收拾殘軍逃回汝南,預備增兵再戰。
劉備雖然勝了一陣,但恨自己兵力太少,不敢前進。因久候襄陽劉表援兵不至,隻得長歎一聲,回兵新野。
夏侯惇聞報劉備退回新野,不勝之喜,反與李典、於禁等人置酒慶賀,單等主公曹操自引大軍前來,報此敗兵之恨。
劉備回至新野,免不得亦置酒與諸將賀功,並將捷報傳至襄陽,等候劉表示下。
鏡頭轉換,按下新野,複說襄陽劉表不肯出兵支援緣故。
便當劉備火燒博望坡之時,荊州正值內憂外患,劉表有心無力,不能分身他顧。
所謂內憂,便是劉表雖然貴為荊州之長,但軍政大權儘握於蔡氏等荊襄大族手中,是以不敢輕離外出,怕一旦在外征戰失機,巢穴複為他人所有,悔之不及。
所謂外患,卻是東有孫權,西有劉璋,均對荊州虎視眈眈,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鏡頭閃回,補敘益州劉璋。
興平元年,益州牧劉焉病亡,其子劉璋即位。劉表乘此時機,派彆駕劉闔策反益州將領沈彌、婁發、甘寧,使其背反劉璋,自己欲趁其亂吞並益州。
沈彌等既受劉表蠱惑,果然起兵反叛。但因誌大才疏,先後都為劉璋所敗。劉表未及發兵相救,此數人已在益州無法立足,隻得各率殘部竄逃荊州境內,進退失據。
劉璋探明數起內亂底細,得知皆為劉表挑唆,於是內心深恨劉表,即任命趙韙為征東中郎將,駐軍巴東郡朐忍,自此與劉表為敵,隨時預備襲奪荊州。
劉表深知趙韙智勇雙全,乃是大將之才,自忖手下並無良將是其敵手,是以自己不敢輕離荊州,以免被趙韙抄了後路。
以上皆是劉表心中隱憂,卻對劉備訴說不得。
自從曹操迎獻帝遷都許都,劉表雖也遣使奉貢,但同時卻又北與袁紹結盟,失其大略。治中鄧羲勸諫劉表棄袁結曹,劉表不聽,鄧羲於是辭疾而退,從此終世不仕劉表。
張繡屯兵宛城,作為劉表北方藩屬,得保荊州十數年平安。其後張繡聽信賈詡之言,對曹操降而複叛,繼而複降,其與劉表聯盟亦便散而複合,繼而複散。
張、劉聯軍曾多次敗於曹操手下,劉表故此深懼曹操,不敢與之為敵。兼之荊州之地人情好擾,四周戰亂不止,蠻夷賊眾又互相煽動生事,更使得荊州沸蕩動亂。
劉備率眾來投之時,劉表剛派步騎一萬攻下西鄂,立足未穩,亦是不敢北伐之因。
劉表平定荊南之時,與交州牧張津漸生仇隙,此後張津對劉表連年用兵。建安八年,張津被部下殺害,劉表即遣賴恭出任交州刺史,又命吳巨為蒼梧太守。
曹操聞訊,則以天子名義拜交趾太守士燮為綏南中郎將,董督交州九郡,以抗衡劉表。西有劉璋虎視,東有世仇孫權,內部且又不寧,因此三個緣故,劉表不能北伐。
閃回結束,按下劉表,複說劉備。
劉備終因兵力不足退守新野,北與南陽及汝南相拒,兩下相安無事。因知聯合劉表北伐希望渺茫,於是隻能自力更生,一邊於新野招兵買馬,一邊令陳到打探臥龍先生行蹤。
不料陳到隻是敷衍應付,卻不用心去尋。光陰似箭,劉備在新野縣忽忽數載。
這一日探馬來報,說曹操掃平河北四州,複率軍遠征柳城。劉備計算路程,曹操非年餘不能南返,乃急率趙雲與陳到飛馬前到襄陽求見劉表,勸說劉表起兵襲擊許都。
劉表見劉備來到,高興異常,在廳中置酒款待,卻不納其出兵之策,亦不說明其中內情原因。劉備心中焦急如焚,但也隻能暗自嗟歎,不敢形於顏色。
稍頃杯盤羅列,山珍海味滿席。
劉表滿麵春風,請劉備在上首坐了,令蔡瑁令置一席,在廳下陪趙雲等同飲。因見劉備怏怏不樂,遂笑道:賢弟今日精神不振,何也兄讓你見個故人,必能提興歡飲。
即命侍宴官道:去請許先生前來,說有故人相候。
侍宴官領命下殿,引一文士進殿入廳。那文士登堂入室,向劉備一揖到地,朗聲笑道:我道是哪個故人,卻是玄德使君,大漢皇叔光降!未知皇叔還識得小可否
說罷已至席前,也不待劉表相讓,即坐在劉備左首,隨意至極。
劉備看時,見來者卻是呂布帳下謀士許汜,當年在徐州時常相會麵,向有國士之名。但因其曾與陳宮背叛曹操,又為呂布謀而不忠,且極愛貲財,劉備向來不喜與其共語。
呂布被曹操縊殺於白門樓之後,許汜不能為曹操所用,因聞劉表喜好結交名士,故此輾轉來至襄陽。今日與劉備故舊重逢,倒也發自內心歡喜,誠意結納。
劉備心中雖然不喜,但即同為劉景升座上之賓,也隻得起身見禮,虛與委蛇一番。
許汜與劉備寒暄已畢,見其不冷不熱,也不再為意,便隻顧吃酒啖肉,口沫橫飛,高聲與劉表共論天下之士。
劉表因劉備在坐,故於席間評論徐州人物,以為共同話題。忽然談到伏波將軍陳登,劉表歎道:早聞陳元龍乃是當世大才,非常人物,可惜未能與會,實在可惜。
許汜見劉表如此推崇陳登,大大不以為然,昂然說道:以某觀之,陳元龍乃湖海之士,驕狂之氣至今猶在,難入儒林之雅。
劉表目視劉備,待其發表意見。劉備平生極愛陳登,不便當麵駁斥許汜,便借此話題轉問劉表:明公覺得許君所言何如
劉表沉吟道:某不識陳元龍之麵,難以斷言。依我看來,許君量必不會背後議人之非,但又聞陳元龍名滿天下,似非驕狂之士。賢弟在徐州日久,試說陳登為人如何
劉備見劉表言不及意,直接問許汜道:公所說陳元龍豪橫驕狂,可有所據而言
許汜酒已半醉,冷哼一聲:如何沒有我昔日因避戰亂,路過下邳之時,曾順道造府拜見陳元龍。元龍雖也置酒相待,但於席間良久對某不理不睬,宴罷更是無禮至極,自顧上了大床去睡。某遠來之客,隻得睡在下床。待客如此,此非驕狂之士,卻又謂何
劉備將酒杯一推,起身直斥許汜:早聞閣下在徐州時,隻會求田問舍,聚斂家財,耽於享樂,銅臭盈懷。今日見之,又隻知尋章摘句,毫無可采之策。陳元龍忍你說完已屬不易,又怎會待公如賓倘若換作是我,則會高臥樓上,置公於地,又何止上下床之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