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沒想到他這麼尊重朱氏,在古代的男子中倒是少見,趕緊點了點頭。快到村頭的時候,沈煌說道:“以後你去青瓦書院念書,裡頭的學生多數家境好,有不少富戶出身,萬不要與他們攀比才好。”
要是比吃穿用度,他無論如何都是供不起的。
“爹放心,”沈持認真地說道:“我不與人攀比的。”
沈煌點點頭,聽到青瓦書院要到七月底才招收學生,還有三個來月的時間呢,他道:“還能玩一段時日。”
沈持哭笑不得,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問:“爹,這件事要怎麼對我爺說呢?”
沈煌被他問的一愣,想了想說道:“說你不去蘇家私塾,不勞他操持上學的事就行了。”至於去青瓦書院念書的事,還在打算中沒有成事,則沒必要跟沈家人說。
事先抖落出去,以大房和三房的性子,還不知道生出什麼是非來呢。
“好嘞,”沈持道:“我知道了爹。”
到了家,朱氏紅著眼圈,抄起擀麵杖在他身後打了兩下:“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知道她等的有多著急嗎。
她打得他生疼,沈持“哇”的一聲本能地哭出來:“娘,娘……”
沈煌看不下去,把她拉起來:“阿池喜歡青瓦書院,在那邊多逗留了會兒。”
“青瓦書院?”朱氏問他:“縣裡的那家書院?”青瓦書院非常有名氣,連她都聽說過。
沈煌點點頭,把方才在路上父子倆的話跟朱氏大致說了說。
“爹都跟人家蘇家私塾說好了的,”朱氏不滿地瞪了丈夫一眼:“他去縣裡看書院是個什麼事兒,咱又上不起。”
沈持這會兒心智壓製住不到七周歲小童的本能反應,抹乾眼淚說道:“娘,我要去縣裡的書院念書。”
朱氏想著書院的束脩,肉疼地咬牙:“阿大阿二和阿秋都去私塾上學,你憑什麼去縣裡頭的書院?”
沈持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服她,隻好抱著她撒嬌:“娘,我喜歡書院。”
沈煌這時說了句有用的話:“青瓦書院看似比私塾每年貴4兩銀子,但孟先生年紀輕輕高中舉人老爺,想是極會念書的,阿池要是能得到他的教導,或許能讀出個名堂來。”
他此刻看著沈持,想著他要是能考中個童生也不枉上學一場,至於秀才、舉人什麼的,他不敢想。
聽丈夫這麼一說,朱氏的氣消了一半:“可是……”她又一想,銀子哪有阿池的前程要緊,於是心一橫說道:“行,他愛去書院就送他去書院。”
大不了一家人每年節衣縮食把這4兩銀子給省出來。
“謝謝娘。”沈持說道:“不過,書院要等著七月份才收新生呢,還有3個月的時間,以後我幫你乾農活兒吧。”
朱氏聽到這話又猶豫了:“可是過幾天就要帶著阿大他們去私塾了。”
昨個兒沈山叫人從縣城捎回來4條臘肉,想是要送給蘇先生的。
當朝拜師,除了一年的學費銀子之外,還要在頭一次見麵時給先生送一條臘肉和一捆芹菜。據說孔子當年收學生是以臘肉作為束脩的,當朝還保留這一習俗,芹菜則寓意學生勤奮念書之意,是儀式感,也圖個好兆頭。
私塾不拘泥時節,隻要有學生,什麼時候往裡麵送都行。
人家比沈持早開蒙三四個月呢。這麼長時間,等到阿池去縣城上學的時候,阿秋他們都能提筆寫字了吧。
沈煌說道:“磨刀不誤砍柴工,阿池八月份再上學不遲。”
這三個來月他還能攢攢銀子呢。
朱氏想了想,同意兒子去縣城的青瓦書院念書。
沈持深深地鬆口氣,沒想到他爹娘就這麼輕易答應了他去青瓦書院念書。她娘末了交代他:“暫且不要說出去。”
一家人商定好他去青瓦書院念書之前對此守口如瓶。
當日吃哺食的時候,沈煌跟著沈山走到堂屋,小聲說道:“阿池明日不同爹一塊兒去蘇家私塾上學,我們另有打算。”
沈山愣了一愣,問他:“你打算讓阿持習武?”
沈煌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誰知父子二人的談話被大房楊氏聽牆角聽了去,以為二房不送沈持去念書了,當即嚷嚷道:“喲,二弟好歹是吃皇糧的人,比咱還舍不得花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