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鋪天蓋地的報導,方晴不可能沒有聽說。
房家或許能把房嬡出軌的醜事強行壓下來,但丁禾那封相當於玉石俱焚的郵件,應該完全打亂了他們的陣角。
丁禾不知道發給了多少人,其中更是包含不少有財有勢的客戶。
毀屍滅跡,這種事情可比低俗的花邊新聞要勁爆得多。
房家即使能量再大,也沒辦法隻手遮天。
“丁禾殺妻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江辰開口。
“和你有沒有關係?”
方晴不答反問。
江辰端起三兩杯,抿了一口。
茅台作為國酒,深受上流人士追捧,但他確實有點喝不太慣。
白酒他更傾向於清香型,好下喉。
“我如果說和我沒有關係,你會相信嗎。”
“你說我就信。”
方晴回應得很快,根本沒有進行思考,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著實令人心生感動。
可是她敢信,江辰敢說嗎?
逢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這道理誰都明白。
在這個人心叵測的社會,想要活的更好,就得學會保留與克製。
客氣麵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女孩,虛偽的話,江辰著實說不出口。
明明可以死不承認的江辰同誌端著酒杯,籌措了下言辭。
“……這件事,和我應該沒有直接關係。”
“什麼叫應該沒有,什麼又叫直接關係?”
江辰坦誠解釋道:“我隻是派人去跟蹤房嬡,然後拍到了她和司機偷情的視頻。嗯,那段視頻是我拍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丁禾會痛下殺手。”
生活不是電影電視,沒有設定好的劇本。
也沒有人能夠完全把控人性。
籌劃對房嬡下手的時候,他確實沒有預料到事態會朝現在的軌跡發展。
本來拍攝視頻,也隻是恰逢其會,臨時起意,江辰本想著觀察房家後續的措施再見機行事,可哪知道丁禾居然走了極端。
不僅房家可能始料未及。
他也沒有想到。
不過好像也可以理解。
再能隱忍的人,也會有一個底線,就好比彈簧,可以一忍再忍,可當達到極限,沒有繼續壓縮的空間時,就會觸底反彈。
“是房嬡自己作風不正,應該算不上我無恥吧?”
江辰搶先申明。
“我有你說你無恥嗎?”
“……”
江辰沉默。
方晴很冷靜,或許在打電話讓對方過來時,她心裡就有了答案,區彆隻是在於對方在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比重而已。
“房嬡真的是丁禾殺的?”
她一針見血的繼續問道,一瞬不瞬盯著攜手長大的家夥。
“不然呢?”
江辰表情荒謬,“你不會覺得是我殺的吧?你覺得我有那麼心狠手辣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時候我媽殺雞的時候,我都躲得遠遠的。”
小時候歸小時候,人都是會變的。
方晴明白,今時今日,已經不能再去以從前的眼光去看待這個男孩。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之前去東海,這妮子還被人灌醉來著。
難道是吃一塹,長一智,後來刻意鍛煉了酒量?
“彆光喝酒,吃點菜。”
暗自感慨的江辰進行提醒。
方晴置若罔聞,簡潔而乾脆的問道:“丁禾現在在哪?”
“不知道。”
江辰迅速回應。
“我是真不知道。”
麵對方晴的目光,他神色無比真誠。
“其實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房嬡出軌的視頻是我讓人拍的沒錯,但後來發生了什麼,丁禾為什麼失去理智,我並不清楚。”
“你錄了人家老婆出軌的視頻。”方晴道:“還問人家為什麼失去理智?”
江辰無言以對。
“我告訴過你,那個房嬡背景很大,你真的不怕惹火燒身?”
江辰很欣慰,歸根結底,這妮子的出發點還是關心他,不枉他從小到大的委曲求全啊。
“身正不怕影斜。人又不是我殺的,所有人都知道,丁禾是凶手,他自己也承認了。”
“丁禾是凶手不假,可是真相呢?如果沒有視頻這個導火索,一切應該都不會發生。如果按照這個邏輯,你才是真正的元凶。”
江辰笑,“話不能這麼說吧,你是律師,在法庭上,你覺得法官會接受你這套說辭嗎?我路見不平,揭露已婚女性的不軌行為,難道還犯法了?”
方晴沒有和他鬥嘴的閒情逸致,“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提前和我商量?”
江辰若無其事的吃菜。
“和你商量什麼。”
“這不是你一個人事。”
“和你有什麼有關係?”江辰疑問。
“如果和我無關,你為什麼那麼著急催我回去?”
方晴語如連珠:“房嬡背後的勢力追查起來,你覺得他們查不到我的身上?我本來隻是額頭受點傷,馬上就要愈合了,可現在倒好……”
這妮子,思維實在是太清晰了,看來受的傷確實沒有什麼事。
江辰麵不改色的將一根青菜放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回沙城,剩下的我來解決,絕對不會連累到你。”
“江辰,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信不信我馬上打電話報警?”
方晴板著臉。
“報警乾什麼?給我頒發見義勇為的錦旗?”
江辰笑。
方晴作勢要去拿沙發上的手機。
“你不會真打算大義滅親吧?”
江辰認慫,拉住她。
“我們成熟點行不行?真把警察叫來了,你怎麼交代?報假警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報什麼假警,就應該讓你進去清醒清醒。為什麼小時候大人總是不讓玩火,因為玩火的人有一天終會燒到自己!”
什麼叫色厲內荏,這就是了。
作為一個律師,在明知道對方與一樁重大凶殺案有關聯的情況下,隻是嘴上說的冷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為。
江辰也不是不了解對方嘴硬心軟的性格,勸慰道:“行了,消消氣,你要這麼想,我雖然沒有辦法像你這樣在法庭上維護法律的正義,可是作為一個男同胞,我難道應該對房嬡這種不道德行為視而不見?社會的公序良俗,總需要每一個人去共同維護吧?”
方晴終於笑了。
“你不做律師,真的屈才了。”
“總不能和你搶飯碗不是。”
方晴又要說話,江辰抬了抬手,做了一個求饒的手勢,“好了,不爭了,這案子鬨得沸沸揚揚,真被人聽到,說不定真會通知警察同誌,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幫我辯護,多麻煩。”
“你放心,到了那個時候,我肯定會坐在你的對麵。”
“最毒婦人心呐!”
方晴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喝酒是個講狀態,講場合的玩意,有時候一口都喝不下,有時候卻能如飲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