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關心一句,小公爺怎地就惱了~
早上沈椿剛起,嬤嬤進來服侍的時候便壓低聲音打聽:“娘子,昨夜您和謝三郎”
沒等她說完話,沈椿搖了搖頭。
春嬤嬤歎了口氣:“今天是您的回門禮,按理來說,您應該和謝三郎一通去拜見伯爺和夫人,但您和謝三郎兩夜都不曾圓房,連熟悉都稱不上,萬一他不陪您回門,那您和伯府的顏麵就沒處擱了。”
聽到夫人倆字,沈椿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正好這時候謝鈺練完劍走進來,隨口吩咐:“我們卯時末動身去回門,收拾得怎麼樣了?”
嬤嬤得了他一句準話,終於歡天喜地起來,忙不迭下去準備了,倒是沈椿,從早上起來就沒見說幾句話,明明回門禮是每個女子都該期盼的,但她卻神色懨懨,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謝鈺掛好佩劍,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見她爹倒還罷了,沈椿是真的不想見到萬氏,隻要想到這個人,她就止不住的焦慮和害怕。
她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兩下,忽然彎腰抱住肚子,哎呀了聲:“我,我可能吃壞肚子了,今天回不了門兒了,要不你去吧。”
謝鈺不動聲色地掃她一眼,問:“痛得很厲害嗎?“
見他似乎鬆動,沈椿心裡竊喜,一臉肯定地點了點頭。
謝鈺挑了挑眉,忽的抽出一張宣紙,提筆寫了幾行字,沈椿奇道:“你在寫什麼啊?”
謝鈺從容道:“治腹痛的藥方,總不能讓你一直疼著。”
沈椿嚇了一跳,她肚子疼是裝的,哪裡敢吃藥?她帶了點驚恐地問:“什麼藥方。”
謝鈺:“老鼠肝,蠍子尾,蜈蚣腿,蜚蠊碾碎後的汁液”他神色溫和:“放心,我現在就讓人煎好,立時喂你吃下。”
沈椿光聽這些藥名都快吐了,也不敢再裝模作樣,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我,我已經好了!”
她生怕謝鈺真要給他熬藥,忙伸胳膊蹬腿兒,顯示自己真的很活蹦亂跳:“你的藥方特彆靈,我聽完就好了”
謝鈺一語不發地看著她,慢慢地揚了揚眉梢。
最後還是沈椿自己吃逼不過,在他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想回門。”
這事兒倒是耐人尋味,自來回門禮女婿推脫不去倒是常見,女兒不願意回自己家的還真是沒見過,謝鈺難免想起來關於她不孝不悌的傳言。
謝鈺不動聲色地問:“為何?”
沈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謝鈺想了想:“沈家對你不好?”
沈椿搖了搖頭,她爹對她還成。
謝鈺沉吟,不覺想起長公主說的那些話,暗暗皺了皺眉頭。
據他所知,承恩伯和萬氏對待這個新找回來的女兒並無不妥之處,承恩伯為了補償她,處處厚待,她的嫁妝都比其他沈家女兒豐厚許多,萬氏作為繼母,亦是無可指摘之處,處處以她為先,不管她心裡如何想的,作為繼母,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足夠。
謝鈺倒不認為萬氏真就是十全十美的好繼母,至少她麵上做得沒什麼錯漏。
既然沈椿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也並不想縱容,淡道:“回門禮頗是緊要,既然無事,你最好還是不要缺席。”
畢竟兩人如今是夫妻,謝府又極重規矩孝道,他放沉語氣:“承恩伯夫婦總歸還是你的父母,本朝重孝道,隻要他們沒有大錯,你若冷待他們,彆人指摘的隻會是你。”
謝鈺那神情好像在說她任性肆意,他已經搬出了大道理,沈椿就沒法兒跟他理論,悶悶不樂地跟他上了回門的馬車。
承恩伯府門口,沈家上下都在外候著,烏央烏央竟站了二十多號人,可見對謝鈺有多重視——不過倒是沒瞧見沈信芳,約莫是避開了。
按照規矩,男女客是分開入席的,萬氏上前來要挽沈椿的手,笑吟吟地道:“可算來了,我和你爹盼你好久了,席麵已經擺好了,都是你愛吃的菜。”
沈椿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緊緊攥住謝鈺衣襟,像是不肯離家的倦鳥。
場麵一時有些僵硬。
謝鈺輕輕擰眉,隨即錯開身,把身後的她讓出來:“既然如此,便入席吧。”
沈椿神色驀地幽怨起來,轉頭看了他一眼,才悶悶不樂地跟著萬氏走了。
謝鈺瞧她眼神,莫名升起一種自己親手推入虎穴的奇怪感覺。
他捏了捏眉心,很快收斂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