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各位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今天恕不接客。抱歉,各位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今天恕不接客。”
雖然聽到了老板的話,但是這幾個軍人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打量著他。
在月光下,這幾個人的麵孔顯得猶如幽靈般的蒼白,讓人心裡發怵。
酒館老板僵硬的笑容,很快就變成了一種略帶恐懼的平靜。
“你們是來做什麼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他內心中好像又有了幾分預感。
“通薩爾先生,您還記得我嗎?”站在最中間的一個年輕人突然問。
“您是……?”通薩爾有些疑惑,於是又認真地打量了對方一眼,而後他果然感覺到對方好像有幾分熟悉。
接著,他陡然想了起來。
這不就是那天他送上陳情書時的碰到的衛隊長嗎?
他當然知道,皇帝陛下的衛隊長安德烈·達武,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而今天,他居然親自帶隊來找了自己。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末日,這也算是給足了麵子了吧……通薩爾的心中湧起了奇怪的釋然感。
“勒班陀公爵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呢?”
被他成為公爵大人的安德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隻是擺了擺手。
“既然您都認出了我,那至少請我喝一杯吧。”
“那是當然,您夠得上這個麵子,可以讓我們破例繼續營業。”老板苦笑了一聲,然後就讓開了門。
他沒有做出任何無意義的抵抗,畢竟既然連衛隊長本人親自來了,那麼這間酒館肯定已經被包圍了一個水泄不通,自己如果激烈抵抗的話,非但無法挽救自己,還會連累到家人,毫無意義。
幾個人回到了酒館內,剛才一片狼藉的酒桌,此時已經被收拾得十分乾淨。
老板本來想要從櫥櫃裡拿出幾瓶酒招待這幾位不速之客,然而,他轉過身來,麵對的卻是幾個人極度警戒的視線。
“不必勞煩您了,我自己帶了酒。”安德烈不緊不慢地回答,然後對身邊的手下做了個手勢。
於是,旁邊的一位軍官立刻從自己帶來的包裹當中拿出了一瓶白葡萄酒。
“這是從獵場的酒窖裡拿出來的,有些年頭了,雖然比不上宮廷裡珍藏的精釀,但絕對是也很不錯的。”安德烈不緊不慢地做出了解釋,然後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杯,為自己和老板各自倒上了一杯酒。
然後,他看著老板,又做出了邀請的手勢。“您不必勞煩了,安心坐在這兒陪我們喝幾杯就行了。”
老板通薩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將手裡的酒重新放回櫥櫃,然後順從地走到了酒桌邊,準備坐下。
一切都是那麼靜默無聲,在昏暗的燈光下,安德烈率先拿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有了他的示範,通薩爾也歎了口氣,然後灑脫地伸手去拿酒杯。
“能讓我先看看您的肩膀嗎,先生?”就在這時候,安德烈冷不丁地問。
這個問題,似乎擊碎了酒館老板最後的希望,也讓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起來。
不過,骨子裡深藏的驕傲,讓他不願意在在場的人們麵前露出狼狽的神態。
“既然都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彆的選擇嗎?就算我不同意,又能怎麼樣?”他苦笑了一聲,然後猛然擼起了他右手上的袖子。
很快,他的肩膀就暴露在了眾人麵前,接著,所有人的視線就集中在了那條黝黑的臂膀上。
肩膀上沒有代表苦役犯的烙印,但是卻有著觸目驚心的傷痕,仿佛是用刀子硬生生地刮掉了一塊肉一樣。
安德烈隻是默默地注視著肩膀上的傷痕,沒有一絲震驚的表現,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欲蓋彌彰,又有什麼意義呢?”
確實沒有意義,烙印不在了,但這傷痕卻依舊可以說明一切,總不能說是自己不小心被開水燙的吧?
“沒意義,但卻又很有意義。”酒館老板也笑了起來,“我從來都不認為我犯過罪,所以我必須抹掉那個恥辱的印記!我不承認我被安上的罪名,自然也就不認為自己需要服刑。”
麵對毫無懼色侃侃而談的老板,安德烈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敬佩。
到了這個窮途末路的時候還能夠如此鎮定,的確算個人物了。
這也不奇怪,畢竟他不是普通罪犯,而是政治犯。
這種罪犯,和高高在上的大人們隻有一線之隔,見過大世麵甚至親身參與過大事,自然也會有幾分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