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神”道:“嶽兒,這件事雖人人皆知,但此後的變故,卻隻有三人知曉了!”
“哦?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袁秋嶽忙問道。
“窮神”慘然一笑,道:“施幫主因‘打狗棒’被毀,無顏再坐幫主之位,便引咎歸隱,把幫主的重責讓給了他的師弟‘無影醉丐’夏侯天宇,誰知夏侯幫主繼位數年後,便身染怪疾,幫中弟子四處尋醫均難治愈,於是我便與‘餓鬼’召集了一些幫中長老商議此事,最終定下了張榜招賢這個餿主意!”
袁秋嶽問道:“這決定有何不妥?”
“窮神”垂首無語。
“餓鬼”接著道:“主意到無過錯,但揭榜人非但未將夏侯幫主的怪疾治愈,反而……”
袁秋嶽追問道:“難道他將夏侯幫主治……治死了?”
“光治死人還算好的,此人如今已謀奪了幫主之位!”“餓鬼”憤然道。
“哦”!袁秋嶽驚問道:“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餓鬼”道:“丐幫弟子在各省發放了十萬餘張求醫榜文,一連數月均無人揭榜,而夏侯幫主一直昏睡不醒,氣息微弱,每日僅能靠灌服野參湯來續命。直至仲秋夜裡,君山總壇來了一個自稱‘笑麵女乞’的女叫花子,她自詡能醫治幫主怪疾,我等便將其請入幫主帳中。”
略舒了一口氣,“餓鬼”又道:“這女子支開幫眾,便對幫主下了毒手。而後找來了一個幫凶,潛入總壇,並易容成幫主的樣貌。數日後,讓其佯裝病體痊愈,騙過了眾人,自此便輕而易舉的坐竊取了幫主的寶座。”
袁秋嶽問道:“那這詭計又是如何識破的?”
“餓鬼”道:“一日,我途經枯井,無意中嗅到井中發出一股惡臭,我便查看緣由,竟自這枯井中找到了幫主的屍首!我與‘窮神’一同尋那假幫主,欲將其擒住,以便當眾公布其惡行,孰料,合我二人之力竟不是那女人的對手,還險些遭到她的毒手,幸而我們兩個老骨頭打架不行,逃跑尚有一套,得以僥幸逃了出來。”
袁秋嶽劍眉倒豎,道:“竟有這等事,那後來又怎樣?”
“餓鬼”道:“後來我二人暗自打聽,原來那個‘笑麵女乞’竟然以夏侯幫主的名義,將幫主之位讓給自己,如此一來便不用擔心假冒幫主的詭計被人揭穿,而幫中的大權也真的落入她的手中,就這般她名正言順的成為丐幫第二十四代幫主!”
袁秋嶽暗一握拳,道:“師父,你們難道便任由她瞞天過海麼?”
“餓鬼”苦笑道:“我們當然會全力阻止,這雙鐵筷子便是從她那裡盜來了,但卻被這女賊反咬一口,說我二人欲謀奪她的幫主寶座!可惡的是幫中弟子竟全被蒙蔽,四處追殺我們,將我二人視作丐幫叛逆,唉!可憐我們兩個丐幫元老,竟受此不白之冤!”
袁秋嶽以拳擊掌道:“哼!好可惡的女賊,他日我必與你會上一會!”
“窮神”道:“嶽兒,我們寄望你能在武學上超越師父,有朝一日能為師父洗清這叛逆的罪名。”
袁秋嶽道:“徒兒定不負兩位師父的厚望,必誅那女賊於劍下,而且還要將武林中所有的壞女人全都誅絕!”
“餓鬼”道:“唉!恐怕你是殺不完的了。”
“哦?這是為何?”
“窮神”道:“以我來看,天下間沒有一個好的女人!”
袁秋嶽詫異地望著“窮神”。
“窮神”道:“怎麼,你不相信?就拿你來說,你母親‘彩虹仙子’殘殺了星月山莊多少無辜性命,即便是你這親生之子亦不放過。那個老妖婆‘幽冥鬼母’幾乎使你葬身犬腹。‘綠衣羅刹’那小刁婦無怨無仇便給了你一掌,若非你吉人天相,早已命喪黃泉了。最可惡的便是這‘三手西施’,她在你饑火難當之時,偷走了你的錢袋,還前來戲謔於你,並將你打成重傷,幸虧遇到我老叫花子,否則還能在此講話麼?試問這些哪個不是歹毒無比的壞女人?!”
袁秋嶽的眼中迸射出怨毒的火花,三日來所發生的一切又浮現在眼前。是呀,哪一個不是女人?哪一個未害過他?
“窮神”又道:“所謂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休說彆人,便連我老婆也不是個好東西,趁我不在,竟盜走我的武功秘笈與人私奔!”
“餓鬼”接茬道:“你老婆還算好的,我老婆不但偷人,還在我的飯裡下了砒霜!”
袁秋嶽未再開口,但在他幼小的心裡已埋下了一個念頭,那便是學成絕世武功,殺儘武林中所有的女人!
“九曲洞”
亂石山中的隱秘洞穴。
洞中有天然的泉眼,在乾燥處,貯藏著許多美酒及臘肉、熏肉。
袁秋嶽便在這洞中與丐幫二老習練武功。他本就是天造奇才,又曾誤食“千年茯苓”,因而練起功來事半功倍,隻三個月便將“窮神”的“千幻菩提搜魂手”與“餓鬼”的“八麵玲瓏驅鬼瘋魔棍”完全悟透,運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又是三個月過去,袁秋嶽將二老的輕功、身法、逆天點穴以及散雜瑣碎的武功也視如珍寶般的學了來。“窮神”“餓鬼”見他的武功突飛猛進,心裡皆是甚感欣慰。
這日,“餓鬼”將袁秋嶽喚至身側,道:“嶽兒,洞中所貯之物已是不多,明日一早我與你‘餓鬼’師父外出一趟,以備儲物過冬之用。你便在洞中等候,切切不可出來生事懂麼?”
袁秋嶽道:“師父,還是讓嶽兒去走一遭吧。”
“餓鬼”一皺眉道:“不可以,你逃出星月山莊,那‘彩虹仙子’豈會輕易放過你?這裡離雲夢山近在咫尺,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如何是好?”
“讓他去吧。”“窮神”走過來,道:“嶽兒也很久未出洞了,他還是個娃娃,怎能在這裡呆得住?”
“餓鬼”叱道:“正因他娃娃,才不能放他出去,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窮神”道:“我看你才真的老糊塗了!什麼事都畏首畏尾,嶽兒若老關在洞中,不到外麵曆練一番,便是武功再高也如同廢物!再者說,事過半載,慕容雯能老在雲夢山賴著不走麼?還有,你瞧嶽兒破衣爛衫、蓬頭垢麵,即便與‘彩虹仙子’麵對而立,她也未必認得出。”
一番話說的“餓鬼”無言以對,好半晌才道:“那好,便依你老不死一回,不過嶽兒這次出去若出了差錯,看我不將你的老骨頭拆了當鼓槌!”
袁秋嶽道:“師父莫要擔心,以嶽兒今日之武功,諒那些許毛賊也奈何不了我!”
“窮神”一拍袁秋嶽的肩頭,道:“好樣的,你這孩子他日必成大器!明晨一早你便可以單人出行了,呐,這裡有紋銀二百兩,除了買些洞中所需之物外,餘下的你可以去做身衣衫,免得成了真的小叫花子了。”
袁秋嶽驚異地望著“窮神”道:“師父,這銀子……”
“窮神”笑道:“嶽兒,你以為我‘窮神’真的窮啊?告訴你吧,當年在丐幫時,我每日花的銀子都能壓死人。”
“餓鬼”嗤了一聲,道:“嶽兒,你莫要聽他吹駱駝,他可是丐幫的頭號吝嗇鬼、鐵公雞,他一年花的銀子連一隻螻蟻也壓不死的。這二百兩銀子,是他節省了十七年零三個月才攢下的。你休看他表麵很慷慨,其實他恐怕此時心疼的要去上吊了。”
“窮神”一瞪眼道:“我說餓死鬼,是不是你老婆在你的飯中下的砒霜太多,把你吃糊塗了,你怎會將你那點兒輝煌功績栽贓在我頭上了。嶽兒,在丐幫時他才是名符其實的吝嗇鬼,為了省下點兒碎銀子,他竟寧可三日不吃飯!”
“餓鬼”一咧嘴道:“三日不吃飯倒是不假,不過我那是已經修成了‘玄龜靈虛大法’,休說三日不吃飯,即便是三個月也不在話下!”
“呸!彆往臉上貼金了,你隻不過是為了省下幾文臭錢再娶一房老婆,替你生個龜兒子為你養老送終罷了。”“窮神”冷嘲道。
“餓鬼”不怒反笑,道:“我的錢連我玄孫都花不完,怎會把幾文小錢放在眼裡?”
“窮神”道:“就你那幾個連丫丫葫蘆都裝不滿的家當,也值得炫耀?”
“餓鬼”道:“你莫不是覺得自己的銀子會比我多?”
“窮神”道:“當然要比你多,你知道中原最大的錢莊是哪個麼?”
“餓鬼”道:“當然是洛陽的寶豐錢莊了。”
“窮神”得意非常地笑著道:“不怕告訴你,寶豐錢莊的銀子有一半是我的。”
“餓鬼”不甘示弱,緊接著道:“可你彆忘了,寶豐錢莊本就是我開的,後來覺得無聊,便將它交與我的侄子錢可發去管了。”
“窮神”笑罵道:“看來你的臉皮神功練得已臻化境了!”
“餓鬼”道:“不敢、不敢,與你相比可是小巫見大巫,甘拜下風、望塵莫及呀!”
袁秋嶽見二老一鬥起嘴來便沒個完,心中甚覺好笑,便接茬道:“其實你們的銀子比起我來那真如古樹之一葉、九牛之一毛而已。去年冬日,我見家中柴草燒儘,便拿來十幾麻袋每張一千兩的銀票燃起取暖;還有一日,我出恭時忘記帶草紙,便將一張四十萬兩的銀票取而代之。”
幾句話說得“窮神”“餓鬼”捧腹大笑,道:“看來嶽兒臉皮之厚,已經超過皇宮城牆了!”
次日淩晨。
袁秋嶽帶上銀子,辭彆了二老,尋到路徑,朝古鼎鎮方向而去。晌午時分,他便來到了鎮子上。
長街行人穿梭不斷,袁秋嶽隨著人群向前緩行,忽抬眼望去前麵居然有一座不錯的小酒樓,上書著“醉香居”三字,他略遲疑了一下,慢步走了進去,打算先用些飯後再去辦其它的事。
一入酒樓便見到許多背著刀劍的酒客,一個個身著勁裝,眼神犀利透寒。
袁秋嶽忖道:“怎麼在這偏僻的小鎮酒樓上,來了這許多武林人物,莫非這鎮中出了什麼大事?”
“喂,小子!”
袁秋嶽正在想著心事,忽然有人在他的肩頭猛拍了一下,不由一驚,忙回身觀瞧,方自舒了口氣,原來拍他的竟是店夥計。
“什麼事?”袁秋嶽問道。
“什麼事!”店夥計滿麵怒氣道:“你這個臭要飯的,‘醉香居’也是你能進來的麼?”
袁秋嶽暗罵:“真晦氣,為何我總能遇到這些長著狗眼的人?”他雖心中有氣,但在此場合下卻不便發作,隻瞪了那夥計一眼,尋了個空位坐下。
店夥計見袁秋嶽不吃他這套,不由惱怒起來,他一步衝到袁秋嶽眼前一拍桌子,罵道:“臭要飯的,快滾出去,莫要惹得小二爺我性起,將你痛打一頓再拖出去!”
“當啷”!袁秋嶽自懷中取出十兩銀子扔在桌上道:“夠一碗牛肉麵錢了吧?”
店夥計一見銀子,那一雙緊皺著的禿眉毛立時展開,換出了一臉令人作嘔的媚笑。他的嗓音也沒有方才高了,點頭弓腰地道:“哎呦!爺,失禮失禮,不知小爺想用點什麼?是‘竹蓀黃燜雞’還是‘蔥香貴妃魚’?本酒樓雖不大,卻窖藏了幾壇四十年老酒,甚是香美濃醇,小爺如有興致,我便抱兩壇來。適才是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小爺是宰相腹中能撐船,大人不計小人過,想必不會與我這樣的混蛋一般見識吧?爺,稍等片刻,小的這便去上酒菜來。”說完飛也似的朝後麵去了。
袁秋嶽搖頭苦歎:“真未想到這區區十兩銀子竟有這般魔力,方才還要扔我出去,轉眼間便長了兩輩兒成了爺了。看來這孔方兄確然能使鬼推磨的不假呀!”
須臾,桌上已擺滿了珍饈美酒,店夥計立在桌旁,百般討好道:“小爺還需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袁秋嶽嗤之以鼻,道:“吩咐到有一個,那便是讓你給我滾遠些!”
店夥計一怔,隨即又恢複了笑臉,道:“是、是、是,小爺,我這就滾。”
袁秋嶽見店夥計走後,淡然一笑,舉箸吃了起來,正吃間,忽然停了下來,原來他是被臨桌兩個書生打扮的人的交談聲吸引住了。
但聞左麵背劍的書生道:“獨孤兄,你莫非亦是為那柄‘映血劍’來至此地的麼?”
右麵玩扇的書生道:“鐘離兄難道不是麼?”哈哈……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背劍書生飲了一口酒,道:“獨孤兄,說真的,這柄‘映血劍’一個月內已使中原武林為之震動,有哪一個不想占為己有成為天下第一呢?”
玩扇書生道:“唉!鐘離兄,我看此次你我恐怕連‘映血劍’的邊也碰不到。”
“此話怎講?”背劍書生驚異地道。
“哼!這回不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綠林總瓢把子‘金翅狂梟’攜眾參與爭奪,此外還有一些隱居於窮山惡水的魔頭也都意圖染指!”
“哦!都有哪些魔頭?”
玩扇書生扳著手指道:“有邛崍山‘失魂崖’來的‘勾魂野狸’,有崆峒山‘黃泉洞’來的‘皓首天魔’,蠻荒野地來的‘幽冥鬼母’,昔日獨闖華山,將華山派掌門淩風子右耳割下來下酒的‘酒癲狂生’遠在長白山的‘天池毒婦’,勾漏山‘虯龍穀’的兩位人見人怕、鬼見鬼寒的‘魑魅’‘魍魎’。”
“我的娘!”背劍書生一搖腦袋,道:“彆說了,僅這些人的力量足可將雲夢山夷為平地,依我之間,你我二人還是尋個清靜的地方老實呆著,休要再生非分之想!”
“沒錯!”玩扇書生道:“咱們可莫要神劍得不到,反將項上之物白搭進去,來,飲酒!”兩人不再言語,你一杯我一盞的喝起來。
袁秋嶽聽了兩人一番話,不由暗道:“不知那‘映血劍’到底是怎樣一柄劍,竟使這麼多武林人物前來爭奪?這個消息甚為重要,說不定能助我早日習成絕世武功也未可知。對,快將此事告知二位師父。”心念至此便放下筷子。正欲起身,猛然他的眼中透射出寒光,血液亦沸騰起來,他的身子也因激動而有些發抖,他看到了他一個人,自門外走了進來。
進來的這個人身著藍袍,背後的兵器是一對寒鐵打成的判官筆。袁秋嶽一眼便認出他即是血洗“星月山莊”的元凶之一“哀牢一怪”上官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