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耳畔“傳音入密”之聲再起:“施壇主請勿多慮,在下幫你並無惡意,這丁玄現在所施展的,乃是昔日一代劍聖慕容磊大俠的‘飄渺劍法’,以你目前的武功,很難與之抗衡,我將在他三招之後用真氣暗地裡封住他的‘肩井穴’,屆時你可趁機用劍挑斷他右手的手筋,如此一來,他便無力持劍,你自己也即可轉敗為勝。”
施小雅聽到此處,心中一陣狂喜,暗道:“此法堪為周妙,照眼前情景看,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相信那神秘人一次,依神秘人所言,若非是那曠世奇訣‘飄渺劍法’,又怎能令自己被迫得毫無還手之力?隻是不知這丁玄如何有本事,竟偷學到了此等絕世劍法!”
心念電轉間,丁玄已舞動亮銀劍再度攻出了三招,那虛幻的劍影氣勢如虹,恰似山嵐漫天、銀流飛舞,將“赤炎狂嬌”的所有攻防死守全都一一化解,整個人罩在令人目眩的光影之中!
丁玄此時也不打算過分拖延,必竟那“飄渺劍法”他也並未學全,況且有幾式劍招尚未嫻熟,同時在眾人麵前施展此劍法,委實有幾分冒險,倘若被識破,必將引來殺身之禍,因此他在施出這最後一式劍招時,已下定決心欲將“赤炎狂嬌”就此敗在自己劍下,但就在此時,揮舞著亮銀劍的右臂不知為何突然感覺一陣酥麻,在一瞬間竟使不出半分氣力,並且整個身形也隨之一滯,身軀重心向左側順勢傾斜了過去,那原本罩住施小雅的漫天劍幕,刹時消散殆儘。
施小雅冰雪聰明,豈肯錯過這稍縱即逝的良機,隻見她玉腕一抖,疾速施出一招“秋蟬振翼”,手中那柄鋒利無比的“蟬翼劍”幻化成一條銀蛇,夾著森寒的劍氣與淩厲冷風,朝丁玄飛刺而去,這一反擊不僅迅捷,而且狠辣,讓人猝不及防!
丁玄原本劍式用老,餘力將儘,右臂及穴道突然被一股難以察覺的暗勁壓製,半邊身子僵麻頹力,恰在此時,“赤炎狂嬌”的“蟬翼劍”又挾帶勁風迅襲而來,一切變化都來得太過突然,根本無法做出反應,未待他想出破解之策,手腕已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刺痛。那緊握的亮銀劍竟然脫手,“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施小雅見一招得手豈肯就此善罷甘休,猛地將“蟬翼劍”向上一撩,隨手一式“風月無邊”,再度向丁玄反擊。
那丁玄正用左手捂住滴血的右腕,顯然適才那一劍已將他的手筋削斷,他手中失了利刃,半邊身子又僵直酥麻,哪裡能躲得過施小雅陰狠的連環進擊?他隻覺得身側一道陰寒之氣倏然劃過,緊接著一股熱流順著臉頰垂淌而下。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丁玄眼中充滿了驚怒之色,他用未傷的左手捂著滿是血汙的麵頰,高聲嘶吼道:“你這刁婦,下手居然如此狠毒!”
周遭觀戰的教眾也被這突發的異變驚得呆立當場,他們原本以為“赤炎狂嬌”必然會敗於丁玄的劍下,熟料僅轉瞬之間,場上情況突然逆轉,那占儘上風的丁玄,竟被施小雅從容輕巧地一招挑斷了手筋,繼而又施以重手削掉了一隻耳朵!
望著這令人意想不到的局麵,所有的人全都噤若寒蟬,額頭上滲出冷汗,有的人心中偷偷暗自慶幸,慶幸沒有冒然出場對決,否則現在被削掉耳朵的可能便是自己了!
施小雅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丁玄,冷哼一聲,道:“丁玄,今日看在姚壇主的麵子,我隻對你稍加懲戒,若是再敢出言不遜,當心我一劍割掉你的舌頭!”
丁玄怒不可遏,正待猛撲過去,忽聽身後傳來“八荒魔女”的喝叱聲:“丁玄,你已經輸了,還不速速退下”!
聞聽到冰冷喝叱聲,丁玄強行頓住身形,眼中充滿怨毒,惡狠狠盯著施小雅,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卻欲言又止,稍一遲疑後,憤憤然心有不甘地一跺足,轉身退出了戰圈。
閻梓茗見狀臉上露出一絲佯笑,而後悻悻說道:“姚壇主的屬下果然身手不同凡俗,適才連本尊也看花了眼,可惜施壇主的西涼劍法亦非浪得虛名,今日她技高一籌,想來在場的諸位教眾應是心悅誠服了,照此情形姚壇主想要問鼎副教主之位,恐怕有些難以服眾啊!”
姚玉鳳掃了一下身後的眾人,暗中輕咬了一下粉唇,而後接言道:“本壇弟子武功粗疏淺薄,讓少教主見笑了,不過丁玄雖敗,但玉鳳麾下尚有一人或有能力出陣向施壇主討教、討教!”
閻梓茗訕訕一笑,道:“我倒是小瞧了姚壇主,沒想到短短幾年,貴壇竟然網羅了不少高手啊!”
“八荒魔女”赧顏一笑,道:“少教主謬讚,讓玉鳳委實惶恐,我姚玉鳳及分壇弟子,自然也要聽從少教主的驅策!”
閻梓茗微微點頭隨即問道:“卻不知姚壇主又舉薦哪位教主弟子上來一試身手呢?”
“八荒魔女”豔眸閃動了兩下,說道:“玉鳳手下有位付登銘兄弟,雖然是山野莽夫出身,但其武功卻頗有幾分造詣,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出來,向施壇主討教一二。”
“哦?”
閻梓茗聳動了一下黛眉,道:“付登銘?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陌生,似乎是頭一次聽到,既然姚壇主有心推舉,那便喚來一見,讓各位教眾也認識一下。”
“八荒魔女”頷首道:“多謝少教主恩允,本壇弟子能有此殊榮,必將心存感涕,生死永銘。”話至此處,姚玉鳳回轉身來,朝立於不遠處的一位青衣男子道:“付兄弟,還不快些上前來參見少教主。”
那青衣男子穩步上前,在閻梓茗不遠處駐足,而後秉手施禮道:“姚壇主麾下弟子付登銘見過少教主,願少教主威加寰宇、鸞星永護!”
閻梓茗微凝雙目仔細審視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心頭猛然一悸,暗自思忖著:“瞧這年輕人雖然看似平庸無奇,其貌不揚,但那對星眸中卻閃動著犀利的光芒,仿佛蘊含著一種魔力,令人望之不敢小覷,尤其在他舉手投足間,周身上下都透射出一種傲氣,更讓人心蕩神馳!”
雖然閻梓茗內心中並未輕視麵前這位品階極低的陌生“教徒”,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這位與自己咫尺相對的男子,便是那昔日曾經在她臉上留下一條永遠無法磨滅的疤痕的武林煞星“摧花公子”袁秋嶽!
在眾教徒中,一直注視場中變化的薛良辰,見不久前才被自己擒獲的落拓劍客,竟在短短數日間一躍成為“八荒魔女”麾下的紅人,並被推舉出陣挑戰“赤炎狂嬌”施小雅,這一變化令他委實吃驚不小,他實在想不出這個相貌平庸的家夥,是如何在這般短的時間內,便取得了姚玉鳳的信任。
然而,在他思來想去良久後猛然似有所悟,心中暗自竊笑道:“看來這小子一定是做了那淫婦的裙下之臣,否則斷然不會在這種微妙的情形下得到舉薦,由此也能看得出姚玉鳳覬覦副教主之位已久,眼下的大好良機她焉肯輕易錯過,如今強推一個新入教弟子來爭奪壇主之位,想必也是被情勢所迫,無他計可施罷了,不過縱是如此,她若想要扭轉敗局可謂機會渺茫,那付登銘曾敗在我手下,被我所擒,雖說他武功尚可,但若想勝過‘赤炎狂嬌’恐怕極為不易,更何況適才施小雅在丁玄詭異劍法犀利的攻勢下,竟能出奇製勝,將其挫敗,委實令人匪夷所思、稱不可測,照目前局勢看,我還是袖手旁觀為妙,萬萬不可卷入教內權位之爭的漩渦中,否則自己的結局可能比董靖遠更為淒慘!”
閻梓茗停貯了片刻方才開口道:“你便是付登銘?”
袁秋嶽略一頷首道:“正是!”
閻梓茗盯著袁秋嶽那一身藍色勁裝問道:“看你這身裝束,在本教品階一定不高,既然你敢領命挑戰‘赤炎狂嬌’,想必是自認為有些手段咯?”
袁秋嶽淡然道:“弟子絕不敢在少教主及諸位教眾麵前托大,怎奈姚壇主有命,付登銘自當遵從,雖然心知難有勝算,但不妨姑且一試,倘能在施壇主劍下僥幸不死,登銘也算為姚壇主掙得些顏麵了!”
閻梓茗聽罷袁秋嶽的一番話,竟然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螓首,言道:“嗯,看得出你倒是挺能言會道,人也不太蠢,你難道不怕施壇主也削掉你的一隻耳朵麼?”
袁秋嶽凝了凝眉峰,道:“我付登銘本是草芥之命,即便身上缺點什麼,也沒有太大差彆。”
閻梓茗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本尊倒是對你頗有幾分賞識,假如你能在施小雅手下百招不敗,那本尊便敕封你為‘嶽陽分壇’壇主,並讓施壇主委身於你,你看如何?”
不遠處的“赤炎狂嬌”此刻已氣得臉色青紫,她怒視著眼前的形勢,嬌軀憤然而抖,內心之中猶如倒海翻江一般,原本以為解決掉丁玄便能擺脫窘境,熟料姚玉鳳竟再度發難,又派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狂徒來,欲與自己繼續糾纏,這怎不令她心中倍加惱火,更何況閻梓茗竟將其視如敝履一般,隨意棄置於人,絲毫沒有半點顧忌。此舉愈加令她羞憤難當,怎奈眼下自己人單勢孤,根本無力反抗,隻能咬著牙強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