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仿若驚雷乍起,來得突然,眾人措手不及。
靈虛道長當即變了臉色,慌亂溢於言表。
薛慶治也在短暫地失神後,反應過來,“人呢?”
“大哥!”薛慶修人還沒有到,聲音已經到了。
眾人眼巴巴看著,他一瘸一拐,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走到近前。
“娘!”
“大哥!”
最後一眼落在淚流滿麵的錢氏和兩個孩子身上,然後咧嘴一笑。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他眼眶泛紅,聲音微微顫抖,身上衣裳破了,頭發也極是淩亂,但雙眼卻是炯炯有神,透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整個人比他出事前看著還要精神許多。
“兒啊!”
老太太第一個哭出聲。
“爹!”
十姑娘和小薛驛也撲過去,緊緊抱住父親,唯錢氏將臉埋在嬤嬤肩膀上,默默抽泣。
薛慶治眼眶亦是一熱,上上下下打量不停:
“三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薛慶修說著,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眉頭微微一皺,“大哥,家裡怎麼回事?怎會有道士來家?”
眾人齊齊看向靈虛。
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
薛三老爺活生生地歸來,無異於當眾狠狠扇了靈虛道長一記耳光,將他的謊話徹底暴露。
不說當前這樁鬨劇,就連當年他算出薛月沉“八運福星”和薛綏“七煞災星”的預言,都不得不令人生疑。
薛慶治半眯眼睛,掃一眼眾人,不知如何解釋這一團亂麻般的局麵。
“三老爺。”如意忙福了福身,搶占先機,說得義憤填膺。
“這臭道士也不知被哪方魑魅魍魎給指使的,巴巴地尋到咱們府上,滿嘴胡唚。非說三老爺是被什麼怪東西啃噬了魂魄,還說我們六姑娘是七煞災星,天生的克親命,硬要攛掇大老爺把六姑娘給攆出府去……”
薛慶修冷笑一聲,看向靈虛。
“臭道士,你連我是生是死都算不出來,竟能算出凶手?說,是誰指使你的!”
靈虛萬萬沒有料到會有這般變故,眼神慌亂,連連拱手,已是亂了章法。
“許是天機有誤。告辭,貧道告辭了。”
他想腳底抹油,薛慶修卻不肯饒。
“想走?沒門。來人,把這個胡說八道的臭道長給我抓起來,看我不拔了他的舌頭。”
薛慶治懼於靈虛道人的聲名和當年的事情,原本不想節外生枝,可這薛慶修本就是個胡攪蠻纏的主兒,哪管什麼後果?
他招呼護院,將靈虛道人師徒三人全綁了起來。
“六丫頭,你說,怎麼收拾他?”薛慶修看著薛綏,“是斷手斷腳,還是拔舌頭,送官府,你怎麼說,三叔就怎麼做!”
他一副要替薛綏出氣的模樣,將薛家人看得麵麵相覷。
薛六流回府也沒多久,跟三叔分明就不熟,怎麼三叔就這麼偏袒她?
更何況,方才靈虛作法,符紙燃燒驅動桃木劍指向薛綏,那可是眾人親眼所見。
薛覽從震驚中回神,立馬反駁。
“三叔,你方才沒有瞧見。真真是仙君指引,符紙顯形。這哪裡做得假?”
薛綏仿若看蠢貨般掠過他的臉,神色從容地示意小昭。
“你去,學學道長的法術。”
小昭早就手癢難耐。
舊陵沼最多的便是旁門左道,裝神弄鬼的東西。
彆說符紙著火,房子著火都不稀奇。
她大步上前,毫不客氣地從靈虛那個叫清玄的徒弟手上扯過法器,手執桃木劍,照著靈虛方才的模樣,也舞一遍,劍蘸清水寫符咒,而後猛地往空中一拋,符紙噗地一聲,燃起幽靈般的火焰……
小昭回頭莞爾,木劍劃出一道長虹貫日的氣勢,直指靈虛。
“破!”
“定!”
“是他。凶手是他!”
庭院裡頓時炸開了鍋。
一個小小丫頭,竟有這等本事?
老太太驚呼,“六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薛綏笑道:“雕蟲小技。符紙沾上磷粉,便會自燃,市井裡騙子的伎倆罷了,算不得高深把戲。”
眾人的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此刻的薛六,哪裡像是從魚龍混雜的肮臟陋巷回來的野丫頭,這便是名門世家悉心教養的姑娘,也不如她從容鎮定,高貴端方。
“這道士有備而來,指不定恰與京兆尹家的案子有關,何不將他師徒搜身查驗。說不定,能找到什麼證物……”
薛慶修眼睛一亮,“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