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顏料在他手中倒騰,執畫筆的手腕在蘸彩墨與勾勒線條間,不斷靈活翻轉,忍不住靠近書案的旁觀人群左歪頭、右歪頭。
嗯……這是敦煌鎮特有的畫法麼?
瞧不懂呢。
嗯……越瞧越瞧不懂呢。
這些人開始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畫的不是後頭這三排學子嗎?”
“剛才聽著是。可能得先構畫街景吧?興許是稀罕顏料,說不定這些圈圈一會兒能褪色。”
“不對!”
“不對!”
交頭接耳的聲響更低。
“這十幾個學子是不是仗勢強買啊,畫師才把他們畫得跟瓢蟲、螳螂似的?”
“我覺得咱們還是走吧,一會兒肯定打起來。”
“走,咱們快走,這畫遠看跟三攤羊糞蛋子似的,彆再把咱們畫進去。”
丘睿之把人物輪廓畫好,再把衣、絝、靴顏色與每個人都對應正確了,端詳畫麵整體,不禁大為滿意。
該添加五官了!
這個步驟他畫得非常熟練,每個人的鼻子畫法都一樣,點倆點兒。眼睛也容易,在鼻子上頭點倆粗點兒。難畫的是笑容,他向尉窈他們喊:“你們再笑歡悅些。”
還歡悅?!元珩笑得臉都僵了,吸溜了好幾次口水,他維持著嘴角牽向兩鬢的假笑,詢問:“還要多久?”
丘睿之:“忍忍,快了。”
尉茂在第二排,從他的位置是能看清畫卷上布局的,他越來越懷疑,快步走出站隊問:“怎麼把我們畫那麼擠……”
他看著滿紙熟悉的畫風,瞠目回首眾夥伴,再回看眼珠躲閃的“敦煌畫師”。
“丘睿之?”
“我就覺得他像丘睿之!”元子直也認出來了。
爾朱容跳到書案前,向尉窈喊:“師姊快來啊,你看,你能找到哪個是你麼?”
什麼模樣的人最醜?長得像動物的。
什麼樣的動物最醜?長得像人的。
畫卷上把兩類最醜合二為一,兒郎全是五大三粗的瓢蟲樣,女郎全是細長窄腰的螳螂形,醜上加醜的是,畫上代表他們的昆蟲人,全都仰著臉,圓撐著嘴巴,好似在集體漱口。
尉窈按站位和衣裙顏色找到了形如螳螂的自己。
元狼蟋、郭蘊都笑到肚子疼。
這時丘睿之的毛線帽和麵巾都被好友扒掉了,假駝背墊子也從脖領子那給抽了出來。
“彆打、彆打、彆打!”他護著臉叫喚:“不都提前說好了嘛,免費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