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祖輩在同盟時期立下了功勞,本人頗有財富地位,因此入了你外祖父的法眼。”
“但那隻是個凡人!”
“不。此人點燃火種,是個低環神秘生物。但有什麼關係?對高塔而言,凡人和低環沒區彆。最終你母親沒有聽從安排,和你父親結了婚。”傑瑞姆憂鬱地說。“還是先知給了她支持。”
“這些插曲無損他們的感情。”海倫宣稱。
傑瑞姆長久地凝望著她。“你說得對。”他彆過頭,“這一輩子,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愛情令人沉醉。薩克希頓一定也想守護你長大,海倫。但他身負職責。你不該責怪他,更不該責怪狄摩西斯。我很想說,先知大人無私地寵愛我們這些小輩,然而他也有職責在身,不能違背。他肩負著世界的未來。”
“我沒責怪導師爺爺。”起碼沒有說出口。
“不用和我撒謊,海倫。我很了解你。刺殺你的不是結社夜鶯,先知不會安排這種事來逼你就範。說實話?你的態度左右不了大局,隻能影響拉森,給他帶來麻煩。”
女巫咬緊嘴唇。在傑瑞姆麵前,她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如羅瑪一般。她早已不是孩子!難道成年人就不會受困於仇恨?這太荒謬了。“有人盯著我。是什麼人?你又怎麼會了解?”
“全因你的出身。你媽媽多蘿西婭也曾受到刺殺,是灰之使薩克希頓救了她一命。”傑瑞姆告訴她,“有人在獵殺‘勝利者’的血脈傳人。”
令人震驚。“獵殺我們?”
“千真萬確。在你兩歲時,已有夜鶯摸到了你的搖籃邊。當時你降生的消息已被保密了兩年多,我們都以為沒事了,夜鶯卻還能找上門!多虧先知提前給了我們預警……後來你父親把你送到我這裡,以躲避防不勝防的襲擊。”
“我不知道……我不……噢,諸神啊……”海倫簡直說不出話,“我怎麼從沒見過……沒發現這回事?”
“等你點燃火種後,夜鶯就再也沒出現過。後來,你天賦異稟,成為了空境神秘者,就更不用旁人擔心。之前的刺客使用的隻是凡人手段。杯中毒素,櫃內機括,死士的匕首……你自己就能察覺。”
我確實遭受過不少刺殺。海倫仔細回憶。但大都是來自敵對勢力,或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若說有人自出生開始就針對我……“對方是什麼人?”
“這正是我們的問題。”傑瑞姆嚴肅地說,“我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甚至連狄摩西斯也無法看清。不然的話,高塔占星師早就將對方連根拔起了。他隻能從結果推斷,阻止你的死亡,卻不能追根究底,消除禍患。”
她勉強相信這話。“什麼原因?神秘物品?”阻隔先知力量的神秘物品?實在荒謬。死物不可能阻擋聖者的力量,哪怕神遺物也不例外。“況且,就算如此,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刺殺者的麵孔,他們的親屬朋友,都沒有?”
“能找到的都是死士,海倫。真正有威脅的刺客,你甚至無法意識到他的存在。也唯有此人屢屢製造致命危機,險些得手。”
“致命危機,在克洛伊塔?”聽起來是天方夜譚。
“有時候我們會忽略刺殺的發生。”
她沒明白“忽略?”
“你被刺殺時,我覺得一切如常,哪怕你當時就在我麵前。”
難以置信。海倫沒回答,但她的表情這麼說。
“這可不假。羅奈德和奧斯維德都能證明。說實話,當先知告訴我時,我根本無法理解。”“守門人”皺眉,“原本我也不信,直到某次我帶你出門,去布魯姆諾特觀看慶典……”
慶典。忽然之間,一塊記憶鮮明起來。這是種玄奇的感受,仿佛過去找上門,一下住進了腦袋。
“……慶典上的樂手!”海倫脫口而出,“他讚美我的頭發,然後想刺我的眼睛。”她不禁伸手,撥弄眼前懸掛的寶石。
回憶洶湧而來。刀尖距離瞳孔如此之近,她幾乎能感受到鋼鐵的寒意。但關於持刀者,她發現自己全無印象,隻記得對方的慶典服飾。
海倫戴頭飾正是自那件事之後。見鬼,我怎麼忘了?我根本不記得。“老天,我的記憶力出了大問題。”
“對。當時我看著你和他說話……他差點得手,而我絲毫不覺得你身處險境。”傑瑞姆沉重地說道,還附上幾聲咳嗽。“你的寶石原來掛在胸前。是潛意識裡的危機感,讓你保護自己。但你每天照鏡子時,卻不會思考原因。刺客給你留下的印象、對你做的一切,都消失了。”
原來如此,海倫明白了。這就是我沒察覺危險的原因。占星術和命運映照下,統統沒有此人的影子。他能輕易找到我,跟蹤我,然後發動刺殺。他的行為在我眼中再正常不過,根本不值得關注。
若我不是在克洛伊塔,可能到死才會被人察覺。方才遇襲時,海倫用巫術掃蕩了房間,卻沒有一丁點兒發現。若非羅瑪和她的夥伴同行前來拜訪,若非羅瑪的朋友是個元素生命,若非如今正值秩序壓降期間,微小的擾動都會使技藝不精的元素使出現失誤……
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到底怎麼回事?”
“某人能扭曲人們的認知,海倫。我想這是我們忽視刺殺行為的原因。”
我忽視了刺客和他的匕首,卻沒忽視他撞上約克,導致後者突然失控的結果。海倫定了定神。
“是『認知之障』?”她猜測,“我知道這種巫術,它能……”
“它再能耐也騙不過先知。”傑瑞姆否認,“絕不可能是巫術。”
“我不明白。”女巫懷疑地說,“世上到底有什麼手段能辦到這種事?況且,我現在意識到了問題,神秘算不算已經解除了?”
“不。你的察覺其實和環境有關。在這座花園裡,你我便能不受影響。”
“這是哪兒?”她想知道。“為什麼隻有在這裡我才正常?”
傑瑞姆低頭,踩了踩石板。“阿布羅茲。”他說,“天國階梯阿布羅茲。這裡是我終身守衛的門。人們說,此處乃是秩序的裂隙。”
海倫睜大眼睛。此地她不陌生。我回家了。在一瞬之間。星之隙也不過如此。然而,她很確定自己沒用、也沒有鑰匙。
“是我。”守門人坦白,“我懇求先知在你的戒指上留下了保險,一旦你有性命之憂,就會被送回這裡。聽我說,海倫,常人在這兒會非常危險,受到地獄和遊靈的威脅,但對你而言,我想不出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安全了。”
安全。她瞪著他“那刺客。他不敢來?”
“他的魔法在秩序邊緣不生效。”
“但他能進來。”
“就是要他來。”傑瑞姆的聲音浸滿寒意,“我們必須找到他,殺死他。我等他很久了。海倫。我和狄摩西斯都在等這一天,等他自投羅網。”
陷阱。她心想。我是誘餌,也是夜鶯的目標。“他……他會來嗎?”
“反正我沒問過。”傑瑞姆佝僂著腰,走到她麵前。隨著他的動作,花園中的綠植搖擺起來,吐露芬芳。天空漸漸堆積烏雲,空氣潮濕沉重。“隻要對你動手,他就會一起來到階梯。這是神秘手段。不過問我的話,這是命運的召喚。”
就在這時,海倫聽到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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