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說要留著下蛋,給你兒媳婦坐月子吃。”李巧妹輕聲說。
“這個婆娘!”楊福根氣得冒火,現在去殺雞也來不及了,自家婆娘就知道拖他後腿。
“這是炒洋芋餅餅嗎?”一個聲音響起,是那個跟來的年輕人。
“喬先生知道洋芋餅餅?”北京那位同誌很驚奇地問。
喬君賢看向嶽寶華,笑著說:“我爺爺說這人世間最好味的有兩樣,一個是您蒸的魚,那是他在公海上,差點被海盜劫持,死裡逃生後,吃的一頓飯。另外一個是西北的炒洋芋餅餅,是他一路忍饑挨餓,到了西北,大嫂子端出來一碗洋芋餅餅。您的魚他時常能吃到,但是洋芋餅餅,他已經快四十年沒吃到了。我今天是有口福,可以吃到他心心念念的洋芋餅餅。”
不知道喬君賢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這位貴客如此說,也算是給了他們台階。
北京的同誌招呼:“來來來,入鄉隨俗,嘗嘗本地的味道。”
大家一起坐下,李巧妹拿了碗給大家打炒洋芋餅,嶽寧說:“嬸子,我一小口就好了,剛才在家裡已經吃過了。”
羅國強說:“我們倆也是。”
李巧妹給他們三個打了一小勺,其他人都是滿滿一大碗,好東西沒有,洋芋餅餅管夠。
嶽寧拿起筷子夾了一筷洋芋餅餅塞進嘴裡,那一刻她慶幸自己隻要了一點。
巧妹嬸的男人是村廚,彆人家都是女人當灶,就他們家平時都是大年叔做飯。
巧妹嬸的炒洋芋餅餅,用料紮實,麵粉加多了,洋芋餅餅做得很乾,鹽和辣子都下手狠,吃在嘴巴裡發苦。要是他們這裡莊稼人,平時下地乾活,出汗多,口味偏重,這倒也沒什麼,粵城人口味清淡,恐怕就不適應了。
果然,羅家母子和嶽寶華都吃得很慢,倒是那個喬先生一口接一口。
嶽寧站起來進廚房,李巧妹坐在廚房間:“嶽寧,你怎麼來了?”
“給大家倒口茶。”
“哎呦,我怎麼忘記倒茶了。”
李巧妹去拿了茶杯放在灶台上,嶽寧去牆角拿熱水瓶。
嶽寧要衝茶,見茶杯裡的茶葉梗堪比火柴梗,她跟正在放茶葉的李巧妹說:“直接倒白開水,兌點涼白開。”
“不放茶葉?”
“晚上,喝了茶睡不好。”嶽寧找了個借口。
李巧妹恍然:“還是你想得周全。”
兩人倒了水,端了出去,嶽寧聽見一聲:“嗝……”
張麗芬正在給兒子拍背,嶽寧先把水給羅國強:“國強哥,喝口水緩緩。”
羅國強接過水連喝幾口。
嶽寧給嶽寶華送上水,嶽寶華也立馬喝水。
反倒是喬君賢,喝了一口,繼續不緊不慢地吃洋芋餅餅,嶽寧稀罕,這位居然吃得下去?
嶽寶華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水,側頭跟嶽寧說:“寧寧,剛才陳主任說,他這兩天幫你把本地的手續辦了,後天我們一起回北京,跟喬老先生彙合。我們再去粵城安葬你爸爸,你要在粵城待些日子,我先回港幫你辦去港城定居的手續。”
張麗芬聽見粵城,立馬接話:“華叔放心,寧寧回了粵城,那就是回家了,住我們家裡,我們會照顧她的。”
寧寧歲數還小,張麗芬心裡有小九九。嶽寶華不希望孫女跟張麗芬過多接觸,場麵上他也不好說什麼,他說:“到時候再說。”
張麗芬開了個頭,就收不住了:“寧寧啊!等你回了粵城,讓你國強哥哥給你做啫啫煲、豉油雞,還有啊!你國強哥哥做的拆魚羹,那是得了你羅爺爺的真傳。”
這個張麗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嶽寧倒是想要當場拆穿,就是這個場合,剛才田棗花和春梅嬸鬨了這麼一出,自己再陰陽怪氣一番,很多人壓根去認真分辨裡麵的是非對錯,隻會各打五十大板,然後把占理的一方也歸入性格彆扭難搞的一類。
現在張麗芬再提,嶽寧琢磨怎麼回她,她邊上一個聲音響起:“拆魚羹?”
“是啊!喬先生吃過嗎?”張麗芬見喬家這位少爺接話,很興奮。
“當然啦!華叔的拆魚羹在港城都是一絕。我每次放假回港城,第一時間就去寶華樓,吃華叔做的拆魚羹。”
“是嗎?華叔和國強的爺爺是福運樓最好的廚師,拆魚羹是福運樓的招牌菜之一。有機會得讓國強給你做一道拆魚羹,看看這孩子學了他爺爺幾分功力。可惜啊!國強的爺爺受牽連……”張麗芬停頓了一下,“不說了不說了,現在好了,國強在爺爺那裡沒學全的,可以去他嶽爺爺那裡學。”
這是要讓爺爺當場應下帶羅國強去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