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廳大院的停車場內,一片空曠寂靜。
覃健陪著樊花慢慢走到她的車旁,待樊花打開車門後,覃健也跟著上了車,想著和她再聊幾句。
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覃健看著樊花那陰沉的臉色,輕聲問道:“看你臉色不太好,和黎錦的談判不順利嗎?”
樊花頓時冷哼一聲,滿臉怒容地說道:“這個姓黎的真是神經病,他簡直瘋了,得讓他儘快離開漢西才行。他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肆意折騰下去,不知道多少人都得跟著遭殃……”
她越說越氣,眼中滿是對黎錦的憤恨,心裡那股不服氣的勁兒怎麼都壓不下去。
覃健聽了樊花這番話,著實有些意外,他趕忙勸說道:“你放心吧,黎錦不會做那種不顧後果的事兒的。龍書記和陳省長都不會允許出現大麵積塌方的情況,現在黎錦辦案那也是出於專案的需要,而且,他已經很迫近專案的結束階段了。”
覃健頓了頓,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其實,如果你想讓他早點離開這兒,那你可以間接幫助他一下嘛。你要是能給他提供一些更加有力的證據,等他把案子辦完了,自然就會離開的。到時候,就算他不想離開,龍書記他們也會要求他離開的。”
樊花眉頭一皺,不屑地說道:“他離開也得把從這兒拿走的東西都給我吐出來!”
說著,她又想起剛剛在黎錦那兒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在男人麵前可從來沒這麼丟過麵子,這次卻被黎錦如此不給情麵地拒絕,這讓她心裡彆提多窩火了,她那股不服氣的勁兒越發濃烈,甚至心底隱隱生出一種想要征服黎錦的念頭,她可咽不下這口氣。
覃健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勸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氣的,黎錦是奉命而來,這說明咱們漢西的確是存在一些問題的,他辦案也是職責所在。”
樊花頓時火冒三丈,瞪著覃健說道:“漢西有什麼問題?你才來幾年,你懂什麼!行了,你給我盯著點黎錦,要是有什麼情況,就趕緊反饋給我!像他突擊檢查漢西皇朝會所這種事,可絕對不能再發生了,哼!”
覃健看著樊花這盛氣淩人的樣子,心中暗自歎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隻好默默地下了車。
他站在車旁,看著樊花發動車子,車子緩緩駛離,尾燈的紅光在昏暗的停車場裡拖出一道長長的光影,最終消失在大院門口。
覃健站在原地,默默地從兜裡掏出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煙霧在他麵前緩緩升騰起來,模糊了他的麵容。
他心裡清楚,自己身為公安廳長,看似權力很大,可實際上能製衡他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段時間,黎錦做的那些事兒可全是得罪人的,自己夾在中間,既要維持黎錦的專案組,配合黎錦的工作,又得維護好省委和省政府那邊的關係,這感覺就跟三明治裡的奶油似的,被兩邊夾著,實在是身不由己。
他一邊抽著煙,一邊在心裡琢磨著,越發覺得自己就是那塊三明治裡的奶油,奶油這東西,不能放得過多,不然就容易讓人覺得膩味,還會搶走麵包本身的味道,就像自己現在,稍不注意,哪邊都可能對自己不滿意。
不過,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想通了,覺得不管怎樣,自己就按照本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儘力而為就好,也彆太過於糾結那些複雜的局勢了。
一根煙抽完,覃健將煙頭掐滅,用力甩進一旁的垃圾桶裡,然後整理了一下思緒,轉身朝著辦公樓走去。
專案組所在的樓層,燈光亮堂堂的,工作人員們依舊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翻閱文件的沙沙聲、低聲討論的話語聲交織在一起。
覃健回到專案組,一看到黎錦,臉上就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畢竟剛剛才樊花與黎錦談崩了。
不過,他還是選擇坦誠相待,走上前去,略帶無奈地說道:“老黎,怎麼和地鳳談崩了?她離開的時候,那臉色可太難看了,明顯能看得出她對你挺不滿的。”
黎錦倒是一臉淡然,微微聳了聳肩,說道:“這不奇怪,她估計是平日裡被那些男人們寵壞了,就覺得隻要她提出要求,男人都得乖乖答應才行。老覃,你以後可彆太慣著她了。”
覃健訕訕一笑,心裡卻暗自思忖著,自己之前欠了她人情,所以有時候還真挺難不受她影響的,有些事兒,也是迫不得已得為她去做。
當然了,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要是超過了底線的事兒,那是堅決不能乾的,要是把自己都搭進去了,那可就前途儘毀了,這多不值得,她那點人情哪值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黎錦見覃健沉默了下來,似乎猜到了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便接著說道:“老覃,我可不是不給你麵子,實在是樊花提的那些要求太過分了。又是要放了皇朝會所的人,還想讓把沒收的錢給她,她這根本就是沒把我和組織放在眼裡嘛,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覃健趕忙點頭,一臉嚴肅地回應道:“這種事那肯定是萬萬不能做的。老黎,我之前真不知道樊花會提這麼過分的要求,她確實太不把咱們當乾部了。”
黎錦冷哼一聲,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說道:“沒錯,她要是繼續小看我這專案組,還敢輕舉妄動的話,那她可就是自己主動往我槍口上撞的傻子了。”
覃健心裡卻暗暗想著,她可不是傻子,這次給你個下馬威沒成,下次保不準就換彆的招數了。
這時,黎錦拿出一根煙遞給覃健,自己也點上一根,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後,說道:“老覃,你去告訴她,我也不是那種迂腐不懂變通的人,隻要她能提供一些對我這個專案有突破性幫助的東西,那皇朝會所的那些人,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賣她個人情了。”
覃健聽了,心中一喜,覺得這或許是個緩和局麵的好辦法,趕忙點頭應道:“行,我這就去跟她說一說。”
他心裡不禁感歎,黎錦這性子還真是亦正亦邪的,把這社會上的遊戲規則都摸得透透的了。
他也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黎錦能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就走到如今這個高度,一方麵是個人確實聰明,另一方麵就是這做事的手段厲害。
他甚至還聯想到,黎錦可是進過小黑屋都沒被扳倒的人,可見黎錦做事手段有多過硬,輕易不會留下把柄,而且這心裡素質也是夠強大的,就樊花那點嚇唬人的手段,怎麼可能影響得了黎錦。
覃健離開專案組後,很快就聯係上了樊花,把黎錦提出的交易方式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
樊花思索了一番後,倒也還算爽快,沒過多久,覃健就拿到了樊花想要的人名單。他不敢耽擱,立刻又返回去找黎錦。
黎錦接過名單,仔細地查看起這些人員的口供情況,發現大多都是犯些生活作風方麵的錯誤,並沒有涉及到組織紀律性問題以及刑事犯罪,略作思考後,他便點頭同意了樊花的這個交換條件。
不過,黎錦也沒放鬆要求,緊接著就對覃健說道:“你再去跟樊花說,她還得提供一些直接跟柳家相關的東西,不然這交易可不算完。”
覃健又趕忙去轉達了黎錦的意思,樊花那邊似乎早有準備,很快就給了反饋,讓黎錦派人去漢西醫學院的解剖實驗樓看看。
黎錦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了幾個信得過的手下前往。
那幾個人匆匆趕到漢西醫學院的解剖實驗樓,樓道裡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燈光昏暗閃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一般。他們小心翼翼地四處查找著,沒過多久,竟然真的找到了兩具屍體,而且還是母女倆,那場景讓人看了心裡直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