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如的東西不算少,大大小小裝了三四箱,走那會兒她看見梁寶祺追到府門口又被周氏身邊的大丫頭拉回去的,長樂侯夫婦從頭到尾沒再出現過。
隨行的人負責把箱子送去將軍府,梁善如索性讓濃雲跟著一塊兒去,又交代她安置妥當後直接到商行去買奴仆。
周慎看她打理一切井井有條,登車駛出一段後才問她:“梁家那個女娘,到底怎麼回事?”
他也是適才聽她用徐家威脅才多問一嘴。
“內宅裡的事兒,她不規矩,胡老夫人罰了她。”畢竟關係到徐雲宣,哪怕是對周慎,她也無意多說,免得讓人誤會,平白汙了徐雲宣的名聲,於是含糊其辭,“本來胡老夫人讓梁家把她送出城半年,不拘是梁家莊子還是家廟,昨天也的確送走了,眼下又給接了回來。”
周慎心道怪不得。
她剛剛一番感慨,不過是羨慕梁寶祺即便胡鬨丟臉也有爹娘庇護,想方設法的不叫孩子吃苦。
至於她不細說,他多少猜得到一些,便不追問,隻勸了兩句:“我看你收拾了這麼多東西,想來是你娘從前給你置辦的,那些東西樣樣精致,當年她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提起阿娘,梁善如笑容溫暖:“是呀,阿娘總怕我用著不好,好多都是換了幾遍然後才留下來給我用。
後來她不在了,爹爹每次得了什麼好的也添置在我院中。”
她絕口不提長樂侯夫婦,周慎就想到過去三四年時間裡梁政和周氏給她添置的東西大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再不要臉些,一樣都沒給她添過,反而克扣她不知多少。
不過她心情不錯,沒有了進侯府時的低落,周慎稍稍放心:“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一個等字已經到了嘴邊,她當場改口問道:“周伯伯何時回去?你是淮南節度使,離開任上太久了不好吧?”
周慎放聲笑道:“無妨,到揚州是公辦,說了要到駐軍巡查,這兩天抽個空往軍中走一趟就行,就是待上十天半個月也沒事。”
再說本來也有三殿下托底。
何況他為官多年,人緣一向不錯,也沒有人會暗地裡使這種絆子,莫名其妙的上本參他。
他曉得梁善如擔心什麼,又寬慰:“這些你都不用操心,隻說你預備怎麼做就行。
長樂侯幾次揚言要上本參我,你看我怕他嗎?”
朝中武將青黃不接,昔年梁績在時還好些,他出事後官家或許始終存了疑影,當初跟著梁績的那些人能擱置的便都擱置了,如今所能夠倚仗的也就隻有他們這些人。
再加上他能在淮安節度使的任上六七年,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梁善如這才放下心來:“那就等。”
周慎聞言挑眉:“等你姑母到揚州?”
她眉眼彎彎的說對:“正好這兩日您到軍中忙公務,等姑母回來若有應付不來的,還要指望您。”
等梁氏回揚州,八成也用不上他了。
梁氏嫁去信國公府的這麼多年,為著老國公夫婦偏愛幼子,加之她一連生下三子兩女,在盛京都得人高看兩眼,長樂侯夫婦敢對她怎麼樣?
她早就不是幼時為長兄所欺的小姑娘了。
於是他應了聲好,就沒再說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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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抵達揚州是在第二天傍晚時分。
黃昏漸近,日落西山,兩架毫不起眼的馬車進了城門,一路入忠義坊,在無人在意時停在了將軍府門前。
梁善如早早等在門房裡,這會兒匆匆迎出去。
梁氏正好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