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在秋千來回擺動不知多少次後,一道腳步聲,從廊道間響起,繼而是宮女的恭敬見禮:
“拜見靖王。”
銀杏樹下的秋千慢慢停了下來,上麵的鳳裙女人,轉過頭,露出一張風姿卓絕的臉頰。
紅唇杏眸、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久居深閨的幽怨。
瞧見靖王過來,鳳裙女人並未下地迎接,繼續擺動秋千,柔聲詢問:
“離人,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兒來?”
“過來給太後請安。”
東方離人身著銀絲蟒袍,看起來就好似一名風華絕代的俊氣王爺,來到秋千之後,扶著太後娘娘的肩膀,輕柔推動:
“方才和聖上商議政事,聖上讓我過來看看。這麼晚了,太後不就寢,可是覺得宮中枯寂?要不要我安排人,送太後去玉潭山莊小住一段時間?”
“在宮裡是一個人,出去同樣是一個人,有何區彆?”
“我和聖上也一樣。”
“不一樣。你和聖上有正事兒可做,隻要想,天下何處都去得,也能挑選中意的男子~”
太後娘娘偏過頭,看向東方離人:
“本宮能做什麼?在宮裡一待就是十年,後宮沒妃子讓本宮管,活著唯一的指望,就是數日子等著葬入皇陵…”
“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
東方離人推著秋千,輕聲安慰:
“帝王之家,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您雖然過的枯寂,但至少受聖上敬愛…”
太後娘娘麵露不悅之色:“哀家寧願不被皇上所喜。先帝的嬪妃們,有子者隨子就藩,無子者更自在,守陵三年便可離宮,唯獨哀家最為淒苦,無子可依,不得出宮,亦不能另嫁……”
東方離人目光中流露出無奈:“娘娘您是太後,‘後’乃正妻之位,嬪妃不過是妾室。古往今來,除了國破家亡,哪有太後改嫁的先例?”
太後娘娘稍稍沉默:“曆史上確實沒有改嫁的太後,但那些不守婦道、私養‘麵首’的太後,卻屢見不鮮……”
東方離人感覺這話似乎是在向她這個名義上的女兒索要‘麵首’,於是輕拍太後娘娘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
“娘娘,這種話豈是您該說的?”
太後娘娘不滿地輕哼:“在這深宮中都快悶出病來了,連說說都不行?哀家又沒說真要養麵首……幸好哀家不是你的生母,隻是宮中的一個擺設,若是皇上的生母,不守規矩養麵首,你也隻能裝作視而不見……”
東方離人歎了口氣:“罷了,就當哀家沒聽見。”
太後娘娘思忖片刻,又問:
“你和皇上都無伴枕邊,最近可有中意之人?有沒有畫像之類的,讓哀家幫你參謀參謀?”
東方離人手頭確實有一幅‘美男圖’,但看到太後娘娘那急切的模樣,覺得現在不是分享的時候。
“皇上忙於國政,哀家也為綠匪之事煩惱不已,哪有閒心考慮婚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機會還是早做打算……”
閒聊片刻,幾滴冷雨從銀杏樹的枝葉間滴落。
沙沙沙……
太後娘娘抬頭,目光落在銀杏樹茂密的樹冠上,眼中流露出幾分不滿:
“都說這樹有靈性,哀家日日前來探望,結果呢,入宮十年,未曾遇一樁好事,不僅命苦,連蕩秋千解悶都逢雨,敗興而歸,過幾天就命人將你砍了!”
“天意弄人,降下雨水,此樹尚能為太後遮擋風雨,若太後真的砍了它,豈不更加無助?”
“這倒也是……”